船工小冉在重庆的新韵里读懂秋天的丰盈到石头上去看海栾华秋事每一次攀登,都是1314晒秋
第008版:两江潮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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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工小冉
在重庆的新韵里读懂秋天的丰盈
到石头上去看海
栾华秋事
每一次攀登,都是1314
晒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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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 年 10 月 11 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每一次攀登,都是1314

刘燕子

  南川小拇指山,海拔有1314米。

  村干部说到这个数字时,语气里带着几分浪漫的狡黠——1314米,恰好暗合了“一生一世”的谐音。同行的朋友欢腾起来,我也激情飞扬,不就是1314米吗?怎么也能爬上去,妥妥拿捏!

  小拇指山村委会办公室旁边,一条装有护栏的水泥阶梯蜿蜒向上,坡度不算大。我们抬脚踏上去,在带着晨露的空气中感觉身轻如燕,“噌噌噌”就爬了十多步梯子。上了一个平台,阶梯折向右拐,山势渐陡,脚步也开始重起来。

  顺着山脊向上攀爬,爬不了几步,那颗心就“咚咚咚”地狂跳,只好停下来喘息。一路上走走停停,渐渐掉了队。

  抬头仰望,峰顶一截孤拔手指,直指青天,山形险绝,气韵高峻,仿佛一尊肃穆的无字之碑,默然俯视着山腰上渺小的我。

  路上遇到登顶后下撤的人,男女老少都有。看着他们欢欣的神色,喘着粗气问:“山顶还有多远?”

  “不远了,不远了。加油!”几乎所有的人都为我鼓劲。内心受到鼓舞,发力又前行了一段。

  行至半途,峰回路转处,一个小男孩从山上下来。那孩子约莫八九岁,一身鲜亮红衣,如同一束山野间跳跃的火棘。他朝我认真摆手:“别上去啦!上面蜂子多得很,你穿得这么鲜艳,小心挨叮!”

  我忍不住想笑,没想到自己浅蓝色的衣服,竟成了他眼中招摇的明艳。

  小男孩的话没有吓退我。我总想看看小拇指山的顶峰是啥样子,总想站在峰顶,领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风景。

  将这些鼓励和提醒放进心里,我继续前行。真正的挑战出现在海拔800米之后,水泥台阶消失,一架像竖琴的陡峭钢梯悬在半空。梯阶冷硬,每一步都踏在虚空与崖壁之间,使人如履薄冰。

  我紧紧攥住冰凉梯栏,压低身子,一步步爬行,唯恐惊动了身下深谷。抬头望去,只有前方攀登者的鞋底在视野中晃动,仿佛悬于天梯之上。胸中似乎有一只极速开合的风箱,急切地想卷入更多的空气,以至于喘息声重得差点把心脏逼出胸腔。

  膝盖也开始抗议,每一次抬起都带着钝痛,汗水浸透的衣服贴在背上,难受得让人发狂。

  停下吧,往回走。爬不上顶,也不丢人。内心有些后悔,真不该来爬这小拇指山!

  身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姐姐,似乎看出了我的迟疑,对我说:“加油!”“加油!”我也暗自告诉自己。向前看,向前走,先断了后退的念头,向上攀登是唯一的出路。

  终于攀上峰顶,立于拇指之巅。山风浩荡,我们一遍遍行走在绝壁外围搭建的悬空栈道上。来路已在脚下蜿蜒成细线,钢梯上的人影,如渺小蚁群缓慢向上蠕动。极目远眺,远处的金佛山清晰可见。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山,散落在眼前。群山四围,像凝固的绿色海浪托举着我们。

  耳边“嗡嗡”声响,一群野蜂绕着一丛野花采蜜,金色的翅膀在花蕊间闪烁。看来那个小男孩真没骗人,在这绝顶之上,还真有蜂子。

  也许它们也跟我们一样,历经艰难,终于到达山顶啜饮甜蜜的花蜜。我忽然间领悟到,这座山,难道不是一直在默默测试着攀登者内心那份执着的刻度?

  下山途中,又遇到不少登山人,他们喘息着抬起头,眼中装满疑问:“到山顶还有多远?”我微笑作答,心头却浮现出红衣男孩的身影——他稚气的警告,正是这山为我上的第一课:人生中每一次攀登,都需要我们全身心的投入。“1314”的数字既铭刻着山的高度,也暗合着“一生一世”的谐音——我们每一次向上,都如孤身跋涉在人生深长的承诺之中。既承诺,就启程;既启程,就坚持。哪怕这条奔赴之路,出现不可预料的“蜂群”,或是难以忍受的苦累。

  峰顶壮阔的风景,终是犒劳给那些未曾动摇脚步的人。

  峰顶并非终点,它不过是另一段攀登的开场白。每一次抵达,都昭示着新的开始。这山,这路,这身体里升腾的渴望,都在无声诉说着:坚持非一时之勇,它如呼吸一样,是我们一生一世都要完成的功课。人生之峰,始终以“1314米”的高度矗立于前方,我们只能背负勇气,不断走向那未知的、可能蛰伏着蜂群的陡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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