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作者：菲利普·雅各泰 　　译者：赵域舒 　　出版时间：2024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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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域舒：重庆诗人、《墨水或许来自阴影》译者，曾用笔名宇舒

　　谷禾：著名诗人、《十月》杂志总编助理

　　谷禾：宇舒好！祝贺由你翻译的菲利普·雅各泰选集《墨水或许来自阴影》（以下称《墨水》）作为“巴别塔诗典”系列的最新品种之一新鲜出版。作为当下享有盛誉的瑞士籍法语诗人，雅各泰在中国也有不少知音，这本书几乎涵盖了他创作的主要作品，对他的汉语读者来说，可算一件值得奔走相告的事情。作为译者，能否更加专业地介绍一下雅各泰和《墨水》？

　　赵域舒：由于时下网络时代的冲击，出版社要出一本纸质书的成本越来越高，回报越来越低，尤其是文学书籍。若非“叫好又叫座”的精品，真的很难问世。但即使这样，上海九久读书人的“巴别塔诗典”也一直陆续有新品种出版。作为在国内诗坛和文学翻译界颇有影响的一个系列，迄今为止它已出版66种外国文学书籍。这66本已出版的书中有两本是我翻译的，两本都是雅各泰所著，前一本叫《在冬日光线里》，这一本《墨水》则可以说是他人生中所有诗集的一个汇总本。

　　大家常说现在文学边缘化了，但前几天当我第一次在“小红书”发笔记，就收获了几百个赞和收藏、评论，这让我觉得文学仍然是现代社会人们内心的需求所在，仍有不少文艺中青年向往雅各泰这样的诗人。

　　谷禾：据说雅各泰在28岁结婚后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居住在法国普罗旺斯的乡下，和他的画家妻子一起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既远离巴黎这样的文化和经济中心，又远离主流诗坛的视野。换句话说，与其说他是一位大诗人，更是一位隐士。但我们从这本诗集里读到的雅各泰作品，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纯诗，而是内心对自然、生命、存在等的深度思考。你怎么看待雅各泰选择的生活方式对其写作的影响？

　　赵域舒：在普罗旺斯的格里尼翁，雅各泰不仅写作，还翻译了但丁、荷尔德林、居斯塔夫·胡……他一边和他们对话，一边向这个世界提问。这种对话和静谧的隐士生活，在我看来是呈现在雅各泰诗歌中的两种镜像。这使得他对生命、死亡、衰老等的思考既深且静，还非常美。也就是说，只有这种隐士生活，才能让一个诗人安静而富有诗意地沉潜到关于生命本身的深度思考中去。

　　这本集子，其实并非一本诗集，而是作者自选的1946—2008年期间的“笔记、散文和诗歌”。在我看来，这些笔记、散文，就是一个诗人在法国南部小村庄活着、写着、喃喃自语着、真实思考着的记录。

　　谷禾：在AI应用日益广泛的时代，你曾经把它作为译诗助手尝试过吗？AI有没有可能代替翻译家的工作，你有过“失业”的担忧吗？

　　赵域舒：在我看来，AI至少目前还没有可能代替诗歌翻译，但可以作为诗歌翻译的辅助工具。事实上，我在文学翻译中，经常用到“法语助手”，现在它也提供AI翻译这个选项，而且准确度也越来越高。

　　但为什么说目前AI翻译诗歌还不行呢？我指的是AI译出来的诗歌，必须要译者人工修改，否则读起来令人一头雾水。因为，一是诗歌中有时为了韵脚，为了表达效果，会有不少倒装句等，也就不是正常的语序，而且它还分行，经常没有标点符号，但AI是一行行按顺序翻译的；二是诗歌中常常存在“深度意象”、双关、潜台词等，必须凭着对诗人的了解去把握，这也是目前AI还力所不逮的。

　　谷禾：你的大学专业是法语，英语也很优秀，同时还是一位优秀的诗人。那么，你的诗歌写作有没有受到翻译的影响？你对当下的中国诗歌写作有着怎样的期许？

　　赵域舒：翻译是最好的阅读。在翻译这两本雅各泰集子的过程中，我常常会沉浸在作者构建的那样一种极其美、极其宁静，又极其直面内心世界的氛围中。当下的中国诗坛有不少我喜欢的诗人，我期待每一个爱诗者都能沉潜地面对自己的内心，热忱地关注我们所处的世界，更诚实、更言之有物、更具创造性地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