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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版:共赏百本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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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读《缱绻与决绝》青年一代的精神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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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 年 12 月 05 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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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读《缱绻与决绝》青年一代的精神回乡

李乔鑫

  前段时间,电视剧《生万物》的热播将赵德发30年前的小说《缱绻与决绝》重新推至公众视野。这部以土地与人的关系为核心的作品,在当下却遭遇了某种阅读困境——部分读者批评其文字粗粝、视角陈旧,尤其在对女性与暴力的描写上令人不适。

  然而,若仅困于这些表层争议,便难以触及作品真正的灵魂——在时代变迁的洪流中,新世代与土地之间情感联结的悄然断裂。

  作家的创作素材来源于对农村生活的真实体察。作家笔下那个背粪筐、拾畜肥的农村,在今天看来遥远如神话。作者赵德发在该书的分享会中曾讲到“拾粪”。记得我上小学时,当我说青菜都是施粪肥生长出来的,身旁的同学瞪大了眼睛,感到不可思议。在当时,农民出门背着粪筐,将牲畜的粪便捡拾起来,浇灌在田园菜地里,这是无比正常的生活。曾经在一本教科书里看到一名外国学者盛赞中国将粪便等废弃物转化成肥料的循环农业模式,这种将“废弃物”转化为养分的模式,是乡土社会的生存哲学。

  当我们习惯了激素肥料与塑料包装,再回望那个被贴上“落后”标签的小农社会,自然会对文学作品中的粗粝细节感到隔阂。同理,我们也需以历史的视角审视作品中所谓的“性别争议”。30年前,女性独立意识尚未如今天这般普及,乡土作家以白描手法记录彼时的生活本真,包括男女关系的粗疏表达与日常对话的俚俗特质,并非刻意凌辱女性,而是对特定时代生活的忠实还原。

  抛开表面的争议,《缱绻与决绝》的深刻之处,在于它记录了一个群体在文明转型中的阵痛与抉择。作家提到法国社会学家孟德拉斯《农民的终结》开篇的一句话:“二十亿农民站在工业文明的入口处:这就是20世纪下半叶当今世界向社会科学提出的主要问题。”这一论断同样适用于晚半个世纪开启工业化的中国——20世纪末的中国农村,正经历着土地疏远、村庄空心化的剧烈变革。

  小说中“缱绻”的温情,是乡土社会里虽粗粝却真挚的人情,是寄寓于土地之上的生存信念;而那些未被电视剧呈现的“决绝”,则是工业化浪潮下,农民身份的消逝、土地精神的荒芜,更是一个延续千年的群体阶层在生活方式上的彻底重构。这种“决绝”无关对错,却是关于遗忘与坚守的宏大史诗。

  作品的价值,更在于它为正在消逝的乡土记忆留存了珍贵样本。作家说他的好多素材来自老一辈人对土地故事的絮叨,产生的爱恨情仇都写进了文学作品里。那么还会有人在忘性成为通病的当今去记录吗?会有人去记载或口传发生在乡土的人事吗?我们的父辈积攒的珍贵的人生见闻,正在随着时间的逝去而淡化。作家提到他13岁那年冬天,全家7口人的口粮仅靠父亲一人挣工分换得。作为长子,他想尽办法为父亲分忧,例如到村里起早冒着凌厉的北风在村内外挑粪。这些经历都被他写进小说,变成主人公的故事。书里还有个情节,拥有700亩地的宁学祥总是背着粪和铲,看似与他的身份完全不匹配,今天的读者也无法理解。殊不知,在那个年代,土地就是农民的命根子,让土地变得肥沃便是重要的目标。不仅拾粪,树上挂钟敲钟上班,田埂地的协作劳动,或者最简单的织衣、打补丁,没在农村吃过苦,忍受过饥饿与贫苦的年轻人,又能够熟悉或了解多少?

  而今天的新世代,成长于钢筋水泥与电子屏幕之间。他们会有什么样的生活经历?今天的青少年享用着精致的餐食,却鲜少追问粮食果蔬的来源;高校食堂里,年轻人各自沉浸在电子屏幕的世界,面对面的交流被虚拟空间取代。电子生活隔断了与土地的情感联结,也消解了青春本应有的鲜活与畅怀。对土地毫无眷恋,对人际关系日渐冷漠,对历史过往缺乏兴趣,这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远离。

  如何在市场经济与商品化浪潮中守护乡土精神,无疑是一个宏大的命题。虽然《缱绻与决绝》并未给出标准答案,但它以文学的力量提醒我们:农民的信仰与理想,曾深深植根于土地,而当土地的滋养日渐稀薄,我们不能任由这份精神传承走向荒芜。我们未必能回到那个农耕的时代,但我们仍需要在心灵深处保留一片可以“回乡”的土地——那是我们对抗精神悬浮的根基。

  (作者为山东师范大学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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