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周思珍过年打乒乓球的连娃他们为何不说乡音俚语庭院繁花人间乌桕色
第004版:两江潮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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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周思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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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 年 12 月 15 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村民周思珍

曾小燕

  去梁平区银河村当第一书记不久,我认识了村民周思珍。

  周思珍住在银河村六组唐家湾,村委会在318国道旁,从村委会到唐家湾要走20多里山路,开车近半个小时。

  第一次见到周思珍,是在唐家湾一个农户稻田里割禾桩子。正值9月,村里准备犁两亩田出来育榨菜苗,周思珍前来帮忙。

  那天,周思珍穿了一件紫色条纹的汗衫,戴着草帽,打着赤脚,挽着裤腿正准备下田。村党支部书记喊住她,介绍我俩认识。

  周思珍大着嗓门说,哎哟,你是城里人,不怕做农村的活路呀。我说你不怕我也不怕。然后信心满满地跟着她下了田。结果拿起镰刀刚割了几把禾桩子,我就感觉膀子和腿腿儿软得不行,再割几把,握镰刀的手也开始痛了。

  站起身来歇气的时候,我看到周思珍勾着头撅着屁股在田里快速移动。镰刀在她手上飞舞,割下的禾桩子整齐地摆放在她的脚边,才几分钟时间,她已经割了一大片,动作麻利得令人咋舌。

  等一块田割完,我们坐在田坎上休息。我问周思珍多大年纪了,周思珍一边清理裤腿上的泥巴一边打着哈哈说,今年70了!我说你了不起哟,干农活这么得行。周思珍说,我们一天就是做这些活路嘛,有啥子了不起的。说完又是一阵哈哈打起。

  我接着问她家里的情况,周思珍说跟丈夫育有一儿一女,丈夫生病走得早,把娃儿苦大,都结婚搬了出去,家里还剩个老母亲。她说现在政策好,前几年脱了贫,村里还给她安排了公益性岗位,老母亲也有社保和高龄补贴,两娘母不缺吃不缺穿,很满足。看着她皱纹里荡漾着幸福的笑容,我忽然被这个朴实又乐观的老人感动了。

  不久后,我约了梁平著名摄影师周叔叔去给村里的高龄老人免费拍照,想起周思珍家有位90岁高龄的老奶奶,就带着周叔叔绕了20多里山路去了唐家湾周思珍家里。

  刚到屋门口,就看到老奶奶正坐在水缸旁边削红薯。周叔叔马上蹲下身给老奶奶拍了几张单人照,还给周思珍母女俩拍了合影,临走周思珍跑到地里抱了一个大冬瓜送给周叔叔。

  因为隔得远,没有大事周思珍都不会下山。秋天的时候,我专程去周思珍家入户,顺便把周叔叔拍的照片洗出来带给她。周思珍用沾满泥巴的手接过照片,一边看一边打哈哈一边抹眼泪,说老太太一辈子都没下过山,没照过相,还是曾书记好,带人给她拍了这么多照片。

  快过年的时候,有一天周思珍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她的老母亲走了,还说幸好给老人照了照片,不然影子都没得一个。听闻噩耗,我鼻头一酸,想起当时送照片时看到老奶奶正拿着弯刀在地坝劈柴,想到这些居住在乡下的老人一辈子都在辛勤劳作,心疼、遗憾、难过,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转眼到了第二年的6月,因为要拍一个宣传片,我又想到了银河村的世外桃源唐家湾,想到了周思珍。周思珍在电话里高兴地说,那我早点把稀饭煮起,你们来了好吃。

  我和摄影师到唐家湾时,周思珍正打着赤脚淌着汗水在田坎上跑来跑去找人当群众演员,她还牵了两头黄牛来做背景。我带了张鸭子还有面包水果给周思珍,她一边说着客气话一边抓起衣角揩脸上混杂着眼泪的汗水,转过身又急急忙忙去厨房炒菜。

  吃饭的时候周思珍说,唐家湾现在人少了,做点事很难。她说以前唐家湾有100多口人,现在只剩下15个,还都是老弱病残。她说山高路远,哪个愿意留到屋头嘛,读书的读书,打工的打工,二天剩下的老人不在了,唐家湾就空了。

  我问周思珍有什么心愿,她说从唐家湾到十二湾那条路不通,要是修通了,到十二湾那边做活路就不得爬坡上坎走烂路了;要是通了路,那些出去打工的人回来也会勤快一些;要是通了路,唐家湾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清静了。

  我记住了周思珍的话,心想交通部门派出去的驻村书记得为村民修条路才行。回到单位,我跟领导汇报了唐家湾的情况,领导很重视,先后四次到唐家湾看现场,因为之前有路基,不占基本农田,符合建设条件,单位很快下达了计划。

  驻村结束回到单位近半年,我没有听到唐家湾修路的消息,其间打听过,也没有下文,我以为这事儿多半黄了。

  周末一早,忽然接到周思珍打来的电话。我问周孃孃有啥子事呀,周思珍在电话里打着哈哈大声武气地说,谢谢曾书记给我们争取,我们感谢你,唐家湾这条路在动工了!

  惊喜、激动、幸福、满足,各种情愫瞬间填满心头。

  我在电话里给周思珍说,等路修好了,我来唐家湾看看。周思珍说要得,你来的时候提前打电话,我煮腊肉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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