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93年开始,何真宗长期奔波于家乡与他乡,在打工之余用文字记录生活,思考现实与人生,在《诗刊》《星星》《诗选刊》《作品》《北京文学》《扬子江诗刊》等发表了大量作品,出版了长篇小说《城市,也是我们的》、诗集《温暖的城市》等。近年来,他回到家乡,转向歌词创作。
歌词被称为“音乐文学”或“歌诗”,是诗歌的体式之一,更多地带有“歌”的特点。何真宗将诗歌创作中的诸多手法带入歌词创作中,努力寻求“诗”与“歌”的平衡。
何真宗以开朗的情调表达对生活的期盼与展望。从他的歌词创作中,我们可以窥见外出打工者的生存状态和生活目标,他们虽背井离乡,但怀揣着对美好生活的愿景奋力拼搏。“山里开幸福,城里结未来”(《乖幺妹》),这位“乖幺妹”是进城女工的缩影,也体现了她们自信自强自立的形象。他的歌词和现实生活保持着密切的关联,呈现出“毛茸茸”的生活景观,其内容平凡而质朴。
何真宗的很多歌词称得上是普通人的诗化传记。在《爱送您到达》中,他以轻快明朗的口吻塑造了一位友善亲切、一诺千金的出租车司机形象;在《志愿者之歌》中,他用“奉献、友爱、互助、进步”道出了志愿者群体的初心。
他笔下的每一个形象都鲜活而真实,与大众具有天然的亲近感,让读者和听众切身感受到歌词所传递的追求真善美的生活态度与价值取向。
更为可贵的是,何真宗歌词中展现出鲜明的主人翁意识。作为国家的建设者,他自豪地唱出:“中国制造有我汗水流淌”“城市建设有我热血衷肠”“乡村振兴有我同舟划桨”(《那一年》)。作者以开放、自信、坚定的形象站在大众眼前,积极呈现新时代的工农群体对国家、民族发展做出的不可忽视的贡献。
除了咏唱都市人物之真,何真宗还反复歌唱自己的家乡,抒写乡村邻里的人伦之善。在思乡之歌中,何真宗真实记录了传统乡村的平凡面貌:崎岖泥泞的小道、连绵起伏的山梁、袅袅不绝的炊烟,这是传统乡村的自然之景;镰刀犁铧、鸡鸣犬吠,还有妈妈的菜篮,这是传统乡村的生活之景。
何真宗并不讳言故乡曾经的破旧与落后,而是将其作为童年记忆的载体,写得温情脉脉。在《雨是故乡的呼唤》中,他尽情抒写故乡的美丽,“红花伞”“山花”“荷塘”“灯火”“细雨”“小拱桥”等一系列意象的组合描绘出一幅动人的乡村风景画卷,而“云水”“烟波”“莲歌”“三角梅”“庭院深深”更为朴实的乡村增添了古典的诗意。
他也以歌词的方式抒写对文化的思考、对乡村振兴的关注,《我在三峡遇见你》《春暖我的家》《故乡梅花开》《李花开了日子甜》《又见山坡桐子花》《雨是故乡的呼唤》等作品从历史文化、日常细节中发掘历史、自然和乡村之美,体现了作者对家乡的热爱,对家乡变化的赞美。
何真宗十分注重与古典文化相勾连。他自如地运用古典诗歌的技巧、意象,使得歌词具有雅俗共赏的特点。他善于在歌词中融入比兴手法,以景物的起兴抒写情感的流动。“红花伞,清风相伴,/云水依依,山花浪漫。/一池荷塘烟波轻,/缓缓莲歌唱出故乡的温暖”(《雨是故乡的呼唤》),用一系列的景物铺垫出温暖舒展的音乐意境,引出由“雨”唤醒的故乡记忆,令人心旌摇曳。
此外,在意象的择取上,何真宗也从古典诗词中汲取营养。《我在天生城等你》中,“古道边”“楼外楼”“斜倚花窗”“长亭外”等一系列古色古香的意象使得歌词颇具含蓄隽永的诗意韵味,唱出了天生城的古风、古韵;而其中又夹杂“烤鱼伺候”“耍个够”等俚语,使得歌词形成了古典与通俗的交融,具有俏皮生动之感。
通常来说,歌词是用于谱曲吟唱的,必须能够与音乐达成和谐。何真宗的歌词旋律感强,讲究押韵,富于音乐美。在《走不出去的故乡》中,歌词通篇押韵,一韵到底,整首歌词节奏悠扬、舒缓,情意荡气回肠。
同时,他在歌词中对语气词的使用也恰到好处。“我的家乡朝阳村嘢/好山好水养育了我诶养育了我……”(《我爱家乡朝阳村》)这类语气词在歌词中出现,并没有实际的含义,类似于古代曲牌中的“衬字”,只起到协调音律的作用,但它们增强了歌词的口语化特征,更加朗朗上口,也使得音调悠长婉转,富于召唤力和情境感。
在歌词创作中,何真宗延续了自己诗歌创作的经验,立足于真实生活体验,对琐屑日常保持审慎而细致的观察与记录。有私语般的轻柔“小叙事”,也不乏为普通人塑像的宏大叙述,其重返生活现场的叙述具有见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