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里的家 岸上的家悬疑外套里的东北往事遇见一座古桥云上乡村李花开霞光
第007版:两江潮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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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年 05 月 06 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江里的家 岸上的家

杨小霜

  长江重庆江津段,刘鸿开着快艇,在江面上飞快穿梭。黄昏的阳光像一个个跳动的感叹号,落在沙滩上,落在浪花上,落在他的身上。

  50岁的刘鸿从小就有一个英雄梦,但他没想到这个英雄梦会成真。

  他从小生活在江津油溪镇的长江边,那个时候,长江里的白鲟、达氏鲟、胭脂鱼很多,草鱼、鲫鱼时常在水里跳。刘鸿跟奶奶一起在江边洗衣服的时候,用竹篓就能舀到鱼。

  时光流转,捕鱼的人越来越多,捕鱼的设备也越来越高端,从最开始的粗网到后来的细网;从最开始的手打网到后来的电鱼机。有了第一个电鱼的人之后,便有了第二个、第三个……从此,长江鱼儿的噩梦开始了。

  那段时间,他时常坐在江边,听着江水拍打岸边的哗哗声和过往船只的轰鸣声,看着爷爷在风中佝偻的脊背,还有那些忙活了一整天空手而归的渔民……他寻不到鱼儿的影子了!

  2014年春,刘鸿敲响了原江津渔政站的门。

  “我想当一名护渔志愿者!”护渔之路坎坷崎岖,但他想走下去,以一名护渔志愿者的身份走下去!

  开着一条小船,刘鸿独自开始了第一次巡逻。风雨中,一叶扁舟在宽阔的江面上晃晃悠悠地前行。

  小船开到麻纱桥水域时,他发现有两个人正在捕鱼,想都来不及想,他便径直追了上去。让刘鸿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的船像发了疯一般朝他的小船撞过来,小船在江面上剧烈摇晃,转瞬之间,他就被甩入了江中。

  好在刘鸿是在长江边长大的孩子,且又从事过治安巡逻工作。凭借良好的水性和过硬的体能,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船舷,一跃而上,迅速将其中一人制服……

  刘鸿将非法电鱼者送到了渔政部门,这让大家刮目相看。一些人义无反顾地加入了他的队伍,随着人越来越多,他成立了自己的鸿鹄护渔志愿队。

  但非法捕捞船的硬件设备都很先进,想要更好地护渔,设备必须更先进。

  说干就干,刘鸿自掏腰包买了两台进口发动机,还找了最好的合金材料,为船体进行了防撞保护。然而,不到两个月,这艘加固之后的船还是被非法捕捞船撞烂了。船毁了是小事,可接下来何以为继?

  好些天,镇上都没有刘鸿的影子。就在大家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刘鸿的家门口来了一辆大卡车,卡车上,是一只待组装的新船!

  “看,这是我的新设备,比原先那个马力更大!”刘鸿得意地对着围在家门口的街坊邻居说。

  “哟,你这个设备到底行不行啊?是骡子是马得拉出去遛遛!”隔壁的张二毛开始起哄。

  “001,这家伙我叫它001,从今往后,它将是这江面上最快的船!”说这话的时候,刘鸿的眼睛湿润了。

  001成为他最忠实的伙伴,陪他度过人生中许多风雨,陪他经历过最惊心动魄的时刻,也给江里的鱼儿撑起了伞。

  那是一个下着小雨的秋夜,江面升起厚厚的寒气,刘鸿的全身已被打湿,可他早已习惯,依旧开着001在江面上巡逻。就在刘鸿准备上岸时,不远处突然出现了星子一般的光。刘鸿放慢了速度,在风中观察了一阵,断定那是一艘正在电鱼的船,于是便大吼一声:“快停下来!我是护渔志愿者刘鸿!”

  开着001,刘鸿紧追电鱼船,从几十米、十几米,到十米、五米……001追上了!这艘江面上最快的船,将电鱼船拦截住了。

  2019年的一天,夕阳又一次染红了江面,银白色的001被拖离水面,停放在油溪码头的水泥坝子上,它要“退役”了。刘鸿轻轻地抚摸着这个陪着他风里来雨里去的老朋友,它身上那些随处可见的凹痕、弯曲变形的钢架、吃水线处环绕的青苔,都诉说着这些年的不凡经历。

  或许001的隐去,将是这江水里千千万万只鱼儿新时代的到来。

  经过多年的努力,刘鸿和他的护渔志愿队累计巡护3000余次超10万公里,举报电鱼案1300余件。因为刘鸿及许许多多人的倾力守护,长江里的鱼儿又恣意地蹦出水面来了。

  2019年末,刘鸿坐上了新买的快艇,船只缓慢地在江面上行驶着,船尾泛出的水花跟这绿油油的青山和清清的河水融为一体。低头俯首时,从江里游过的任何一只鱼儿都能带给他无尽的成就感和满足感。临近岸边的河滩上,一群群白鹭悠闲地觅着食,中华秋沙鸭、红嘴鸥还有黑天鹅等珍稀动物,都来到了长江边。

  但刘鸿依旧皱着眉。如何让白鲟、长江鲟(长江特有)、胭脂鱼等珍稀动物从“偶见”变成“常见”?

  “鱼不是要产卵嘛!”护渔队的小陈说。

  “对,我们可以做人工鱼巢!”刘鸿激动地应和道。

  每年的二至四月份是鱼儿产卵的时节。于是,刘鸿跟他的护渔志愿队又有了新的任务和目标。

  2021年是一个新的时间节点,这一年,刘鸿在长江边建造起了鱼儿们岸上的家——人工鱼巢,帮助这些小精灵产卵孵化。同年11月,刘鸿获第八届全国道德模范提名奖。

  刘鸿说:“我要将这项工作一直干下去,守护长江,守护母亲河,守护鱼儿们的家!”

  这就是刘鸿,江津鸿鹄护渔队队长,重庆市十大“最美河湖卫士”。此刻,他正在江岸边驻足,享受着阳光的和煦,微风的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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