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我静静地坐在书桌前,除夕的一幕幕仿佛还在眼前。
那天,我把一个书法家学生寄来的手书春联贴在门上:春到堂前增瑞气,日临庭上起祥光。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菜肴。我们频频举杯,不停地说一些家常话,一起追忆故去的亲人,回忆陈年旧事。我们忆及婆婆做的烧白、父亲做的三鲜,父亲和幺爸相聚时的畅饮,还有嘉陵三村邻里的往事。浓浓的亲情温暖满屋。
等到厨房的锅碗瓢盆收拾干净,亲人们陆续离开,屋子安静下来。母亲年事已高,早上醒得早,中午一直在和大家说话,还不停地做这做那,有些疲惫,看了一会儿电视,就回房间休息了。
我闭目静思,很多往事涌上心头。
那些岁月,我们都是在父母家里过年。过年那天,大家都早早到来。母亲用一个大的搪瓷盘装满水果、零食,用一个大搪瓷缸泡好浓酽酽的沱茶。父亲在厨房里忙着,母亲帮着父亲,都不要我们插手。
我们特别喜欢父亲做的干炸酥肉、三鲜汤、水煮肉片、豌豆尖肉片汤,烧白、腊肉糯米丸子则是母亲的专属。
1999年父亲去世,每到过年,我们仍然到妈妈那里团年。小弟退伍回来工作了,厨艺不断进步,于是年夜饭主要由小弟主厨,我帮帮下手。妈妈也才50多岁,勤劳惯了,闲不住,杂事就由她慢慢做了。没有了父亲的年夜饭,就少了一些热闹,少了酒香,酥肉、三鲜也少了味道。
妈妈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团年饭就在哪里。这么多年来,我们就一直这样坚持着。
常常听人说,现在年味越来越淡了,对过年没有了强烈的向往。在我看来,年还是那年的年,年味还是那年的味道。
小时候,在老家,从正月初一到十五,大人们都要带着我们,走几十里山路到亲戚家“走人户”。亲戚家拿出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好东西,做好香喷喷的饭菜,让我们吃饱吃好。下午,我就和堂兄、表姐妹在院坝里跳绳、逮猫、修子、斗鸡,蹦蹦跳跳,特别开心。这是我儿时的幸福时光。
如果我们坚持一家人在一起团年,坚持在家里做一桌传统的饭菜,慢慢吃菜喝酒,慢慢讲一些过去的故事,谈谈对来年的期盼,再围坐喝茶谈天说地。那就是年的味道。
今年,女儿一家回安徽过年。晚上,他们和我视频聊天;三舅舅在华盛顿表弟家里和我微信视频,互相祝福,也让我有了“走人户”的感觉。
只要心存感恩,用真心和真情,不只是年味,还有人生百味、生命百味,我们都能真切地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