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民胜村,送我一个天涯玉兰,与西南大学血脉相连家书在海龙听见凯歌乡间随想麻阳农民画慈云之春七仔行书《诚意正心》
第08版:巴渝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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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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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年 04 月 04 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人生履痕

家书

黄维生

  1972年我去甘肃碧口风雷激电站,在连部做通信员,一个人住在连部牛毡席棚小屋。逢新年连部领导有家的回家,探亲的探亲,没有回去留在连部多是男人,各自怀着几许的心事:或写信,或闲聊。湖北人黄技术员喜欢夜色下吹箫;钱工程师家居无锡,喜欢哼江南小调;绘图师齐少朴是天津人,娶了一位上海姑娘为妻,他们家的窗子,总是亮着融融的灯光,在玻璃窗外,我看得到他俩下围棋的手势……

  当年我才16岁,思乡念家想父母是我新年最为缠绵的事:一个人睡在床上,盖着家里拿来的棉被,将父亲写来的书信,一封一封地找出来搁在枕边,然后独自一人细细地读着家书。

  父亲在家书前往往开头唤我:“吾儿悉知”,要不“维生吾儿”,每当我读到这四个字,心里就滋生出温馨的情感,让我在辞旧迎新的夜晚更想念父母,想念家里的哥姐弟妹,想念老家的旧屋。旧屋两扇窄窄的、长长的木门,一个很深的巷子,过一道门坎,墙边靠着一架楼梯。楼上开有一个旧式木窗,窗外是一排排鱼鳞式苍青的泥瓦。瓦缝生出墨绿的青苔,长出稀疏的杂草。燕子衔泥筑巢在瓦檐下,夏天总能听见孵出的乳燕叽叽喳喳的叫声……

  那时我们是一个大家庭,从大哥大姐到六妹七弟,都围绕在父母身边,一块儿同桌吃饭,一家人说这讲那。当时大哥、大姐已经工作了,二姐带五妹六妹同母亲睡一间屋。我同父亲和七弟睡一间屋,七弟那时人小,同父亲睡一头,我睡另一头。最先入睡是七弟,白天贪玩上床就睡着了。而我不易睡着,常躺在床上,侧身,在被盖边用眼睛看着倚靠床头的父亲。印象中,父亲很少笑,常一人沉默,不多言语。我母亲会在另一间屋大声招呼:“老头,睡没得?明天还要上班!”

  “明天元旦,放假。”

  “一年到头事情多,早睡早起好做事!”

  母亲除了做事还是做事,父亲几乎没有同母亲顶过嘴。家穷,娃儿又多,他常年被厂里派去支援拉船、修河堤、守属于厂里在卧龙山下面的几亩山坡地……

  那时,一封家信装着许多家里的事,读了一封又拿出另一封家信读,不会感到厌烦,反到越读还越想读。有时读着还会心里难受:信中比如讲到母亲碾制饼干,左手被机器压伤,父亲说不严重,但我每每读到这事,心里就十分不好受。为这事我还专门请了探亲假回家看望母亲。

  母亲不识字便不会写信,父亲总会在信中提到母亲的告诫,叮咛、嘱咐。记得有一封信,母亲让父亲写好,有母亲誊抄的一句话:“二娃子,要吃饱才做得起活路。”这一行字歪歪斜斜,字大个大个的,还有一个墨团。记得1975年元旦再读到这封信,我情不自禁眼眶湿了。

  读完父亲的信,依次便是读哥姐写给我的信,再后就是读一两个要好的发小写来的信。读发小的信,心情好极了,现在想起来信中讲的那些事,都是些臭狗屁都不如的事。发小丁江,我们一起读完小学,他家住在我父母亲工作的糖果厂附近。糖果厂生产水果糖、软糖,当时没有包糖机,全是厂里工人的孩子和邻厂附近的孩子来包糖。丁江在信中讲:王大的爸给王大买了一辆“飞鸽”自行车,还是26圈的,这在当时是件了不起的事。丁江还在另一封信讲:××男与××女好像“耍朋友”了,丁江在信中绘声绘色地说道:他发现两三次了,他们走在一起挨得很近……

  一晃,从1972年到2023年,五十多年过去了,父亲离开我们已经二十多年,母亲六七年前也去世了。我曾多次想寻找当时读过的全部家书未如愿。如今,网络发达,万里之遥,手指一点,语音、画图、点赞、问候瞬时入怀。写书信已是一种奢侈,真要写信甚至可能被人笑话,于是身边仅存父亲写的十来封家书就显得更为珍贵,读起来很有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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