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帘密织,疏疏朗朗的春雨不知扬落了多少回,枝头新蕊已然吐绿。月影、灯影悠悠地从嫩绿的树叶间筛落时,忙碌了一天的人们三三两两怡然漫步,温热了车流稀少的新路。
新路修缮前,这里曾是一片草地,坑坑洼洼的,少有行人经过,成片成片绽放的野菊花仿佛因人迹稀少,显得格外艳丽夺目。夕阳柔和了天边的轮廓时,叶隐忍花的张扬,渐渐地灰暗下去,而点点娇媚的花瓣却借助路灯的光亮,毫不示弱地去和星星争辉。二三月,沿草地前行,又有吐蕊展瓣的桃花跃入我的镜头。
打那以后,每当春天,我便来到这里捕捉瑰丽的色彩,看蜂蝶自由地在这片野地里停留、飞翔。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四年,有一天,挖掘机轰隆地开了进来,大片大片的红土被翻了起来。从此,我镜头里的草地、野菊花、桃花成了绝版。
城市化进程的加速,使得许多天然的景象被铺天盖地的人工雕琢替代,留下履履辙痕。很长一段时间,那块草地缱绻于我的脑海,挥之不去。我一直以为,再精致的镂刻也难有自然、朴素的内涵。如出一辙的亭榭、楼宇总少了些不同城市的独有表情。新路初显,我忽然发现,以往的草地、树林虽宁静,却阻隔了城中村的乡亲与现代文明的顺利接轨,而新路不仅铺就了一个希望,错落有致的绿色在这里延伸、滚动,更丰富和深刻了小城的意蕴。
一汪湖水,面积不大,在新路的建设中,不仅保留完好,而且有了自己的名字——长林湖公园。依湖而建的小桥,围湖滴翠的杨柳透出公园的灵性。
夜,扯下帷幔,溟蒙的暮色徐徐展开。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搁浅疲惫的船帆,从四方来,披上流韵的霓裳,在公园翩然起舞,重塑城市夜晚释然的面孔。舞曲一会儿悠扬,一会儿欢畅,穿过娇腆的垂柳漾在湖面,与粼粼的波光交汇成一行行潋滟的诗句。
舞池不大,乐曲舒缓,足以承载不同人的不同心境,可消弭白天纷乱的心绪。
我不懂音乐,却一直钟情这诗的对应物。不过,我不愿离舞池太近,不想悦耳的曲调因为分贝太高变成噪声。于是,月白风清之夜,我爱伫立桥上,独依栏杆远远地与风雅会晤,让轻柔平缓的人生诠释渗透到我的灵魂深处。仿佛只有这时,心中才有完美的复归。即使雨夜,我也撑一把伞悄立湖畔。晚风柔润,树影绰绰,是春夜湖畔盎然的剪影。
春雨多如水,湮灭不了怡然的诗句。在庸常寡淡的日子里,我愿这样安之若素,临湖静望冷清的舞榭,让星移斗转的日子一直闪烁斑斓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