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王医生养了一种极为养眼的草本紫叶,他便分拨一些给我栽培。
用“百度·识万物”一扫,弹出五个字来“紫叶酢浆草”。它适合圆形浅口的塘瓷花钵栽培,其钵色也宜紫色。
它来到我家是暮冬初春,大约是人脉、地缘加上勤调适理,三个月后紫叶酢浆草与海棠、杜鹃、兰花、美人蕉一起绽蕾怒放。其紫色着人眼目,有种沉寂自闲的清静之雅,找不出一丝“紫气旺家”的讲解和俗气。钵边的紫叶青茎弯伏,紫叶仰扬。中间紫叶依次一片挨着一片,一茎连着一茎,密密匝匝,一层一叠形成疏密相间、自舒自合蓬松的半圆叶丛。叶丛中挺立着无数青色的花茎,如粗针般伸出淡紫淡白比麦粒儿还大些的花朵。花朵又再聚合出紫叶上端轻松悦色的花丛,给人紫色分辉、花蘸露珠难与言说的亲近感。
我把它置身于女儿墙上,与其他身披五彩“秀装”,又千娇百嫩的“花姐花妹”融在一起,是乎唐诗的句子便叠吟出来:“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再一瞧,宋人也随口拣句:“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我家这小块花圃与这堵女儿墙,使众美之花有姿有影,让花事有了曲情词调,有了温润灵透,能品览到娇小之美、玲珑之秀。而独独这钵紫叶酢浆草在众美之花间扬弃彩丽,超脱浮华,颜色单一,天然自有一种雏态天真,容貌青涩的少年神姿,处子模样,与它相视,便会悄然生出自闲适意来。
紫叶酢浆草的茎骨与叶轴生长,吻合其自身的本性。若有人用狂残的大风,荡涤的暴雨,说它不堪一击,轻视它只适合风轻云淡,只爱扶助施展柔弱而赢得它契入人世的眼目和垂青。其实,这是人对它不了解不热爱的个人命题:紫叶酢浆草它来到这个世界走一回,它与其他草本植物花卉一样,有着不同的属于它自己的“一回”,其生命过程,一定不尽相同。大千之中,无论动物植物,轮序四季,历练寒暑,遭遇代谢,淘汰更新,无不弱小里深含着博大,孱弱里蕴藏着刚强,孱弱者也有它绚丽舒展的权利。老百姓讲“四两拨千斤”,“四两”与“千斤”是不等的极大悬殊。殊不知,“四两”就是能拨撬“千斤”并成为生活、工作的人之常识,事之道理,法之依据,它解读了“弱”贵在不懈努力,透彻了“小”赢在逐渐奋进的转换。紫叶酢浆草是草的生命却能将草色转化为紫衣为裳,青茎如针佩饰,小花添丽化柔,这是造物主给予它立于世界独有的风骨和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