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新年快要到来的时候,关于谢兰和邢家桥社区的书稿终于“杀青”了。这部约13万字的《社区书记谢兰》大约花费了三个月心血,是我入选2020年中国作协“深入生活”项目的作品。
像一个演员在“杀青”之后,依然沉浸在自己塑造的角色中,交稿之后的我,脑子里仍然萦绕着邢家桥的人和事。
毕竟,我在那里早上去、晚上回地蹲点采访了好几个月,可以说朝朝夕夕听两江新区人和街道邢家桥社区党委书记谢兰讲她的故事、她的居民的故事。
有一天晚上10点多了,谢兰又跟我聊起邢家桥的那些人,那些陈年往事——
社区里的一个老婆婆,年轻时候丈夫打她,唯一的儿子因为意外死了,后来她离了婚,晚年时另外找了个老伴儿,没几年这老伴儿也去世了。她很伤心,谢兰只要有空就哄上她几句,慢慢地,她的情绪好了很多,笑容又重新出现在了脸上。
还有一个叫张勇超(化名)的,上世纪90年代做生意赚了点钱,后来触犯了法律被关进了监狱,出狱后孑然一身,只好来投奔在邢家桥买了房子的哥哥。才来时张勇超看啥都不顺眼,逮谁骂谁,邢家桥社区给他租了房子,每月只需付租金100元,又给他申请了低保,张勇超感动得给谢兰发微信说,她就像他的再生父母。
还有70多岁的谢叔叔,一直不离不弃照顾因病几十年卧床不起的老伴儿,他会每天早晚给谢兰发信息,发一大段关心的话,还有几个表情,仿佛这就是他几十年生活中的一缕阳光。
我也跟居民们坐在一起,陪他们回忆他们的“五根黄葛树时代”(“五根黄葛树”是谢兰和一些邢家桥居民小时候住的地方,因为门前有五根黄葛树而得名);回忆1992年,他们如何敲锣打鼓搬进邢家桥社区安置房;或者听他们抱怨,房子整治以前,那一年的雨水,是怎样不停地漏,滴穿了屋顶,弄得到处都是青苔,甚至是蛆,将生活和婚姻,都冲刷得漏洞百出……他们,就是谢兰整天挂在嘴边念叨着的那些人。
当几个月的蹲点采访结束时,甚至当这本书交稿之后好几个月,我的思绪仍沉浸在谢兰和她的居民的故事里。在暂别邢家桥的日子里,我常常会情不自禁地惦记起谢兰和她的居民们,那些我真实记录的人们。
一个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水平很大程度上体现在基层。基础不牢,地动山摇。要不断夯实基层社会治理这个根基。
经过在邢家桥的蹲点采访,现在的我,说到基层,就会想到那些人,而在我看来,谢兰每天从早到晚、气都歇不了一口处理着的那些鸡毛蒜皮,就是对“基层治理”四个字最生动鲜活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