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书写脚下大地 川渝作家这样回应乡村振兴普通人的生命小传听命运的口琴来吹奏
第004版:共赏百本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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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书写脚下大地 川渝作家这样回应乡村振兴
普通人的生命小传
听命运的口琴来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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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年 11 月 25 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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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命运的口琴来吹奏
——读小说集《乐园》有感
宋尾

  我认识贺斌比贺彬更早。很长时间我们在同一栋大楼里面——较场口大元广场85号。这个地址对我们来说都是一种漫长的经历。这是重庆的报业大厦,我在8楼、12楼和20楼都待过,包括跑了两年的7楼照排室;而他一直在6楼。这似乎说明,我要比他更复杂和纷乱,他比我稳定和单纯。我们悬空在同一处,从没交集。直到有天,我翻开一期《红岩》杂志,看到一篇叫作《水塔》的小说,像触电一样,汗水就沁出来。迄今我还记得那篇小说,包括小说中那种潮湿、叵测的氛围。我使劲地、反复盯着那个早就知道的名字:贺斌。心里充盈着嫉妒、满足,还有一种无端的兴奋,想马上下楼去找他。不过,一年多后我们才有了第一次见面,当时我供职的媒体和界限网共同组织一次本土小说作家聚会,印象中,那是重庆青年小说作者的初次聚会,甚至不记得那晚到底聊了什么,但气氛出奇热烈,大家都有一种抛出暗号得到回应的感觉。那晚以后,我们结下了绵久、牢固而真挚的文学友谊。现在,媒体人贺斌成了小说家贺彬,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小说集《乐园》,似乎来得有点晚,但晚饭总比早饭更值得期待和品尝,不是吗?

  关于《乐园》这本书,我觉得至少包含了如下几种含义,或是意义。

  首先,这是贺彬写作多年的一个成果展,囊括了他创作生涯非常重要的6部中篇小说。同名篇章《乐园》,首发于《人民文学》杂志;《淹没》在刊发后获《山花》文学双年奖中篇小说奖,授奖词里说“试图将人与人、人与城、人与时空的缭绕关系梳理清楚,从‘淹没’中找到一线‘光照’”;《口琴》则被《天南》杂志青睐,刊发在创刊号上,引起大量读者注意;《啊,朋友再见》曾被《小说选刊》刊载,责编稿签这样评价:作者以离合之悲写流逝之感,沉郁的笔致之下,寄寓着一代人的怕与爱。真实、饱满,且有温度。实际上,这段话也正是贺彬这本小说集的特质和底色。

  其次,这本书对一些想要写作小说的爱好者可能有益。主要在于,这部集子广泛展示了小说写作的技术和方式。熟悉作者的朋友都知道,贺彬阅读量极大,他最为钟情和崇敬的,是类似于《静静的顿河》式的大河小说。所以他有一颗文学的“正典之心”,确乎是真实的。他的写作显然受到这种影响,这也是为什么他总用全知视角来切入合围构建故事的原因。但他并不守旧,不拘于传统,从各种类型小说当中汲取和学习。他的故事很少一板一眼,往往别致、机巧。比如《口琴》,算是他早期的作品,放在现在依旧不显过时,原因在于讲述的方式。他在叙述中将整个故事打乱,又在每一章节用一个关键词作为引领。既保留线性的故事结构,但又并非一竿子插到底的模式,让一个其实并不复杂的情感故事,产生了繁复的内驱。并且,“口琴”作为贯穿故事的一个重要道具和隐喻,设置得十分精妙——必须读至最后一句才会感受到。将一口气一直压到最后一行才徐徐吐出,毫无疑问这是一项功力。事实上,贺彬小说中比较鲜明的特征就是他的结构能力。中篇小说,可以说最为关键的一项就是结构,没有合适的结构,就像在船上建房。作者很少按部就班来讲故事,比如这部集子里的《淹没》,将视角依次限定在具体的人物身上,让故事随之游离、飘荡,但始终被一只无形之锚暗暗牵引。他的故事构建总是充满了设计感。

  当然,对更广大的读者来说,这本书也是合适的。相比短篇,中篇在故事性上更完整、沉浸度更高,获得感更强。从趣味和本性,作者更喜欢并擅长写作中篇。我常说他是天生的中长篇选手,因他的故事往往并不从一个小切口进来,总是挟裹着深刻的背景朝着一个广阔的空间强突,这就决定了他的故事,总有一种开阔中撕扯的悲欢。就我看来,这部集子里每篇小说,不论从氛围、情绪、气味、图像、人物、色彩、环境等等,都像是他独立导演的艺术电影。同时,作者也是狂热的艺术电影爱好者,他的小说往往凝练着严肃文学的纯度,但并不排斥在小说里寻求一种更广阔的共鸣——依托晓畅的叙事和情节,最大程度地通往读者。

  而对我来说,这本书还有另一层含义。书中的每一篇我都读过,远早于结集出版前。有的是在杂志上,有的则是从初稿便见面了。此番重读,竟有如在慢慢翻阅我们共有的日子,舔舐那些埋伏于字句背后的挣扎、辗转,幸福与快乐。所以我所得到的也许有别于其他读者,像是走了很远之后,回头看着曾经拥有和扔弃的东西,一种恍惚的滋味。可是,这本书为什么会是“乐园”而不是其他?

  不妨试着这样来拆解:《口琴》是对大院故事的一种追忆;《啊,朋友再见》则展开了一段媒体往事;《淹没》试图还原一个濒临消失前的江边老城;《乐园》讲述了一个外来者身上附着的神秘故事;《请跟我来》则带着一丝魔幻的轮廓,经流滔滔江水直下三峡腹地,在一座老县城里纠葛着如期如缕的爱恨。好吧,这样看来,似乎也没一个可以穿过全部锁孔的钥匙。但这所有故事,都确凿与这座城有关,与这里的人有关,甚至与我有关。消失的“大院”,是作者的少年记忆,也是他小说故事的主要发生地和酒桌上提及的往事;那些消亡的老城老街,是渐次发生在我们身边熟视无睹的事情;故事中频频出现的报纸、记者,那是这座城市的共同时代背景也是我的经历……

  那么“乐园”是什么呢?读完后我想,可能就是我们曾不经意拥有又在步履中被舍弃、但在跋涉很远之后回望才会惊觉是一种奇观的东西。它大概就是一种深情,就是“往昔”本身——一种对过往的重审和挽留。“往昔”里面,原本就包含了我们的命运,在故事尚未抵达之前,命运已经为我们作出了暗示。我觉得,《乐园》就是故事里的那只口琴,它真挚地吹奏了这样一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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