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葛树,黄葛桠,黄葛树下我的家……”这是一首我从小唱着长大的童谣。
小时候,外婆家所在的村落叫河坝院子,位于四川武胜县沿口镇石门村,那里有一条清澈的小河,一座石桥横跨河面,两岸就有几棵黄葛树。我在那里度过了贫穷而快乐的童年。
人的一生,许多东西可以放下,但故乡和童年是放不下的。时光流逝,人生易老,黄葛树还是那样挺拔、苍翠,像一位守护神,在岁月变迁中默默守着我们的根。
我近年涉猎歌词创作。每当走在黄葛树下,看着它遮天蔽日的绿,盘旋蜷曲的根,就像看到故乡的影子。于是,想以那首童谣为由头,为黄葛树写一首歌词,寄托内心的乡愁。
几经斟酌,2017年5月,我完成了《黄葛树下我的家》歌词初稿。后来又经过多次修改,形成定稿:“……黄葛树下我的家,树根扎进屋檐下。吊脚楼传来妈妈的呼唤,老荫茶泡着爷爷的神话。伙伴们在树上打闹欢笑,青石板印满童年的脚丫。一生有多少风吹雨打……”
我尽量照顾作品的雅俗共赏,通过对黄葛树下的童年时光和亲情的反复咏唱,以及吊脚楼、青石板、江边渡船等场景的描绘,试图塑造黄葛树这一巴渝“乡愁之树”的典型艺术形象,寄托巴渝儿女对故乡的深深眷恋。
两年后,我请本地一位年轻的音乐老师、万盛石林学校的刘琼为这首歌谱曲。刘琼是外地人,毕业后来到万盛工作。他说,老家虽没有黄葛树,但有一棵很大的樟树,谱曲时心里想着那棵樟树,旋律就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了。我哼了他的曲子后,觉得正是自己想要的那种韵味。刘琼本人会编曲制作,于是我又请他制作了伴奏小样。可惜,一时间找不到演唱者,此事又拖了下来。
2020年初,我想到了一位合适的演唱者——重庆实力女歌手张轶娉,拟请她惠赐佳声。我在微信中小心翼翼地向她说明意思,并表示没有费用,没想到她很爽快地应承了。张轶娉是行家里手,不但亲自录音,还将伴奏音乐调整了一些。她的声线柔美清亮,演唱时把那种绵长、深婉的乡愁演绎出来,可以说唱进了人的心坎。
有意思的是,我们三人老家都不在重庆,我是四川武胜人,张轶娉是成都人,刘琼是湖南益阳人,却合作完成了这首《黄葛树下我的家》,把乡愁之韵留给了第二故乡重庆。
2022年4月,我接到一个电话,是《火凤重天》制片方重庆享弘影视公司副总张毅打来的。他说他们通过媒体平台听到了这首歌,希望将歌作为该电影的插曲,以渲染女主角返渝时的乡愁情怀。
《火凤重天》是重庆首部抗战题材动画电影,根据真实历史创作,讲述爱国华侨李凌爱和美国记者斯科特在抗日烽火中来到中国,记录中国人民艰苦卓绝的抗战历程,特别是重庆大轰炸中的悲壮故事,揭示了中国不可战胜的秘密,也把最真实的中国抗战历史展现给全世界。影片运用现代二维动画与传统中国画结合的形式,特别是朝天门、十八梯、洪崖洞以及黄葛树等重庆元素的大量呈现,极具中国风和重庆特色。
我听了很高兴,《黄葛树下我的家》能成为这部电影的插曲,机会实在难得。于是立即与刘琼、张轶娉商量,我们达成一致意见:为支持重庆人自己拍摄的首部抗战动画电影,同意将该歌免费提供给《火凤重天》作为插曲。
此后,是一年多的等待。2023年6月3日,我应邀到解放碑保利万和影院参加《火凤重天》首映式及研讨会,终于欣赏到了这部期待已久的电影。
我们那首《黄葛树下我的家》在片中只有一分钟,但配的画面非常好,黄葛树掩映下的石梯、吊脚楼、青石小巷、小孩子……这些镜头与歌曲十分协调,相得益彰。当听到歌曲在影片中唱响那一刻,我有点小小的激动,甚至有一丝晕眩。毕竟,这是自己的作品第一次“触电”。
在首映式上,我碰到了重庆史研究会会长周勇先生。他是《火凤重天》的总策划人,影片正是根据他的著作《〈苦干〉与战时重庆》改编而来的。《火凤重天》得以圆满完成,他费了很大的心血。
周勇先生很忙,只拍了一下我肩膀,说了一句话:“《黄葛树下我的家》整得好!”他这句话又让我小小激动了一下。
黄葛树下不仅仅是我的家,也是许多人的家,更是一座城市的根与魂。为黄葛树写首歌,何其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