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王凤青教授的《积极表达与消极回应：国民参政会提案研究（1938-1945）》一书，由人民出版社出版。国民参政会是抗日战争史、重庆史研究的重要领域。40年来，重庆学界便对其进行了系统研究。王凤青教授的新著是对这一领域的最新研究成果。

　　这部著作紧紧把握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这个主题，立足于国共关系这个主线，从军事国防、外交、内政、财经、文教等方面系统梳理了抗战期间召开的国民参政会大会中，与抗战建国问题密切相关、比较有特点和价值且讨论相对集中的提案内容，考察了国民政府对提案建议主张的采择实施情形、实际效果及由此引起的对国民党政权的深远影响，是近年来国民参政会研究领域的一个重要标志性成果。

　　首先，该著作第一次全面系统梳理了提案的主要内容。著作指出，在抗战期间召开的十一次国民参政会大会提出的1803件提案，内容涉及军事国防、外交、内政、财经、文化教育等诸多领域。其中，军事国防提案大体围绕提高军队战斗力、利用沦陷区武装力量、加强防务建设等内容展开；外交提案分为改善外交工作和加强侨务工作两个方面；内政提案主要包括维护团结和统一、推动国民政府政治进步、关注地方自治和动员救助民众四个方面；财经提案主要关注三大问题，分别是调整财经政策、稳定战时经济、推动经济建设；文教提案基本上关注战时教育发展、复兴民族文化和边疆文教工作。这些提案内容既有对与抗战建国密切相关的重大问题的宏观思考，亦有对抗战中出现的某个具体问题的解决办法；既有对亟待解决的重要问题的系统、持续呼吁，也有希望国民政府未雨绸缪、注意某些领域和某些问题的善意提醒。

　　其次，考察了国民政府对提案的回应及效果。该著作指出，从纵向上来看，在1941年之前，国民政府对国民参政会提案的回应比较积极，一些建议主张被采纳后也取得了较好效果，到了抗战中后期，国民政府的回应则比较消极，能够发挥作用的提案数量不多。从横向上来看，国民政府对国民参政会提案的回应方式是多种多样的，大体可以分为五类：第一，对提案建议基本上进行了采纳，体现在国民政府的施政方针中，这类提案数量不多，所占比例很小；第二，对提案主张进行选择性回应，采纳了部分建议；第三，对提案建议虽没有采纳，但由于提案对一些问题的关注，国民政府也开始关注并力图解决这些问题；第四，对提案建议虽有重视，但由于国民政府自身存在的“痼疾”、缺乏强大的社会控制力及有效的国家治理能力，建议未被采纳，即使被采纳，提案本应发挥的作用也未能显现，这些提案在数量上占很大比重；第五，对提案关注的问题没有回应，特别是那些要求政治民主化及主张党派地位合法的提案，国民政府基于政治利益的考量，基本采取了不予理睬的方式。

　　这也导致提案发挥的作用也呈现出多样性。引起国民政府重视、体现在其施政方针中的提案，推动了抗战的顺利进行；被国民政府部分采纳的提案，也推动了抗战的顺利进行；有些提案进入国民政府的视野之后，它开始重视解决这些问题，虽然采取的措施不是提案的建议主张，但对抗战同样发挥了积极作用；未进入国民政府视野的提案，未能发挥应有的作用；有的提案提出后，不仅没有发挥应有的积极作用，反而起了“反作用”，成为国民党压制其他政治力量的借口。

　　最后，剖析了提案实施效果对国民党政权的影响。该著作指出，从某种程度上看，国民政府对国民参政会提案回应的“有与无”“多与少”和“质与量”，直接决定了国民党政权执政权威和政治合法性的“优与劣”“好与坏”和“成与败”。当提案主张建议得以落实，并在实践中产生良好效果时，国民参政员对国民党政权的认可度就高，国民党政权的执政权威和政治合法性就强；反之，国民参政员就会对国民党产生不满、疏离、不合作乃至公开对抗的态度，国民党政权的执政权威和政治合法性就会减弱，执政资源就会流失。该著作还指出，国民参政会成立初期，在民族危机空前严重之际，为了动员全民族力量进行抗战，国民党积极采择国民参政会提案中的主张建议，认真回应不同政治力量对抗战建国重要问题的关切，对于推动抗战的顺利进行，维护国民党政权的执政权威和政治合法性发挥了重要作用。随着抗战相持阶段到来后民族危机压力的暂时缓解，国民党一党执政，压制其他党派发展的思想占了上风，在对国民参政会提案的采择实施上，也变得逐渐消极，导致一些政治力量对国民党政权产生了不满与疏离。在此情形下，国民党本应通过积极采择国民参政会提案的建议主张，充分发挥其在汇聚民智、彰显民意、体现民情、凝聚共识方面的独特性作用。然而，国民党未能顺应这一历史发展趋势，对大部分国民参政会提案依旧采取了敷衍塞责的回应方式，从而导致国民党通过国民参政会构建其执政所需的意识形态，增强其执政权威和政治合法性的努力以失败告终。这也成为国民党失去主导中国历史发展进程的重要因素，也可为深入认识国民参政会提案的实施效果与国民党政权的互动关系提供一个重要参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