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村一群农民的“面具人生”在工作中他总挑“最难啃的骨头”参与政策文件起草 撰稿400万字金佛山方竹笋迎来采收季送金融知识下乡  助乡村振兴焕发新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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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泉村一群农民的“面具人生”
在工作中他总挑“最难啃的骨头”
参与政策文件起草 撰稿400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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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金融知识下乡 助乡村振兴焕发新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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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年 09 月 19 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忙时,辗转于农田山野,为了生计奔波不停 闲时,几个人一台阳戏,唱出人间百转千回
清泉村一群农民的“面具人生”

本报记者 陈维灯 实习生 胡梦

  酉阳桃花源景区,陈永霞等人正在唱阳戏。(本报资料图片)通讯员 邱洪斌 摄\视觉重庆

  ■阳戏又称脸壳戏、面具戏,因演出时演员佩戴各种形式的木质面具而得名,距今已有3000多年历史

  ■清泉村的阳戏人平均年龄超过65岁。更多的年轻人,在生计面前选择了“摘掉面具”

  ■他们总是寻找一切机会展示阳戏,哪怕只是几分钟的一次亮相……2021年,面具阳戏正式成为“国宝”

  夜未央,阳戏已散场。

  月华如水,剧终人去,独留生旦净丑台前幕后收拾家当。

  面具未摘、妆未卸,戏里叱咤风云、运筹千里的角儿,已在惦记自家田里的稻谷今年收成几何。

  酉阳苗族土家族自治县铜鼓镇清泉村,山环水抱。村如其名,即使今夏连晴高温,也清泉汩汩从不缺水。妥妥的又是一个丰收年。

  可阳戏,却不复当年盛景。

  “偶有人请,一年有个十几场,更多的是县里几分钟的表演。”月明星稀,秋风微凉,74岁的冷定祥轻拭旦角妆容,不由忆及当年盛况——那可是一年有100多场演出,一出剧两个多小时,一场戏能连唱三天两夜的盛事。

  临时阳戏班

  化妆、穿上戏服、戴上面具,他们从田间地头走上戏台

  白露时节,天气转凉,雨水总在不经意间光顾。

  雨天,如今对于69岁的阳戏掌坛师陈永霞来说,有些过于清闲。

  “谷子收得差不多了,也没戏唱,就闲着了。”院子里,陈永霞闲坐桂花树下。桂花树年过半百,枝桠间又一次孕育着花苞,“再下一场雨,这花就该香飘十里了。”

  阳戏,也曾“香飘十里”。

  “哪家有个红白喜事,都要请我们去唱一台,十里八乡都要赶来看戏。”在清泉村,陈永霞的另一个身份,是面具阳戏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得益于从小的耳濡目染,20多岁时他就接过了阳戏传承的重担。

  阳戏,又称脸壳戏、面具戏,因演出时演员佩戴各种形式的木质面具而得名,距今已有3000多年的历史。至今,阳戏依旧留存有剧目200余个。

  冷定祥、石茂昌、陈永胜、冉井尧、杨秀芹……陈永霞掌坛的戏班子,曾有70余名成员。农忙时,他们扛起锄头,披上蓑衣,辗转于农田山野,为了生计奔波不停;农闲时,他们戴上面具,放下幕布,几个人就是一台戏,唱出人间百转千回。

  每当陈永霞召集,散落于田间的阳戏人,就会放下手中的农活,迅速归队。

  8月底,酉州古城里,陈永霞带着戏班,受邀进行一场几分钟的阳戏展演。

  “凡兵权你来演名将杨文广,杨金花由冷林锴来,杨八妹……”演出时,冷定祥成了陈永霞的左右手,拿出剧本翻到《穆桂英挂帅》,迅速为剩下的演员分配角色。

  拿到角色的演员听令而去,化妆、穿上戏服、戴上面具,他们从田间地头走上戏台。

  戏台一侧,四人组成一支伴奏乐队,敲打声吸引着人们驻足观望。一张幕布隔出台前幕后,斜戴木质脸壳的角色鱼贯而出,高亢的唱腔穿透云雨。

  “穆桂英53岁又出征,只因文广抢帅印……”锣鼓声声唱词起,冷定祥掐着声线来到台前,步调带动衣裙翩翩,一招一式利落干练,把穆桂英的刚烈直爽演活……

  千年木面具

  做工精良、表情生动的面具,都是阳戏人一刀一刀雕刻而成,凝聚着无数心血

  午后,斜阳微醺。

  陈家院子老屋,就着门外洒下的日光,冷定祥戴上老花镜,一刀一锤细细雕刻,白杨木上一张人脸已渐成型。

  几个月前,冷定祥雕刻的全套32张阳戏面具,被龚滩古镇以2.4万元的价格买去收藏。

  “阳戏面具,都是阳戏人一刀一刀手工雕刻的,雕刻技艺代代传承。”冷定祥身边,45岁的冉诗成细细聆听、仔细琢磨。

  身后,陈家院子老屋里,有一间房常年落锁,也时常有人出入维护,阻挡时间的啃噬,也阻止世人的遗忘。

  在自家屋顶晾晒了谷子,寻得钥匙,陈永霞推开房门,搬出两个箱子。

  锁开箱启,全套32张做工精良、表情生动的木质面具,浓缩着千年技艺,代代相传,在阳光下诉说着光阴的故事。

  箱子底部,陈永霞翻出一张猴子面具,端详许久。

  “从记事起就有这张面具,(它)比我们任何一个人年纪都要大。”木质面具,经年累月总有损毁,可陈永霞手里的这张猴子面具,据说已传承千年。

  和所有阳戏面具一样,猴子面具由清泉村常见的白杨木制成,制作技艺同样传承千年。

  “新鲜白杨树,砍树锯段,反复入水浸泡和晾干,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摩挲着一张张精美的面具,陈永霞娓娓道来,“然后选取不开裂、无虫蛀的白杨木,开始雕刻……”

  面具雕刻,并不轻松,熟练如陈永霞和冷定祥,也须小心翼翼,“特别是眼睛,一刀不对,就全废了。”

  全套32张面具,雕刻一张一般耗时6至7天。

  “那还是地里的活路都不做,安安心心才能雕出来。”年过七旬,冷定祥戏称自己已从田里“退休”,可以专心雕刻面具,可年岁渐长,眼睛、手脚已日渐不听使唤。

  唱、念、做、打样样精通,生、旦、净、丑四种角色任意切换的陈永霞,也是雕刻阳戏面具的能工巧匠,可陈永霞也已近古稀之年。

  还有年过八旬的石茂昌、陈永胜、冉井尧,68岁的杨秀芹……岁月将青丝染成秋霜,也将阳戏的盛世尘封。

  冷落与坚持

  “完整、准确地把祖辈传授的技艺,毫无保留地教给想学的人”

  不知从何时起,阳戏不再是当地群众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红白喜事的热闹,更多由现代的演艺团队充实。

  “一年演不到几场,一场百多块钱。”年逾不惑的冉诗成,是戏班里为数不多的“年轻人”,“打小跟着戏班走村入户、挑担帮忙,对阳戏还是喜欢。”

  可更多的年轻人,在生计面前选择了“摘掉面具”。

  清泉村的阳戏人,平均年龄超过了65岁,年纪最大的已有80多岁。

  阳戏何去何从?

  “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完整、准确地把祖辈传授的技艺,毫无保留地教给想学的人,而社会和家庭的影响力仍是最好的老师。”如今,陈永霞、冷定祥20岁出头的孙子陈维志、冷春林,是阳戏最年轻的学徒。

  清泉村的戏班子总是寻找一切机会展示阳戏,哪怕只是几分钟的一次亮相。

  一场又一场的展演,他们钟爱的阳戏开始受到外界关注。

  2007年,酉阳面具阳戏成功跻身首批重庆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

  2015年,冷定祥代表戏班子首次进京参演阳戏剧目《平叛招亲》,把旦角唱到了北京,并获得“第四届中国少数民族戏剧汇演”优秀表演奖。

  “我们收集了面具阳戏所有的堂班资料,按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要求进行整理、归档,建立了数据库,在此基础上邀请专家、学者参加面具阳戏论坛,对其进行研究。”酉阳县文化馆馆长陈永胜介绍,2021年,《酉阳土家面具阳戏》入选第五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扩展项目名录传统戏剧类,正式成为“国宝”。

  “穆桂英53岁又出征,只因文广抢帅印……”乌江畔,龚滩古镇西秦会馆,阳戏已成为驻场演出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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