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还刚记事时,每次乘公交车路过解放西路66号时,大人们就会向我介绍:“勒,就是重庆日报大楼。”如果是晚上路过,这里永远都是灯火通明的。就是这平常不起眼的瞬间记忆,却影响了我的一生。
1986年8月,一次阴差阳错的机会,我从一名汽车修理工转身变为一家大型国企的企业报编辑。一个愣头青、门外汉,就这样踉踉跄跄撞进了新闻圈。企业报的一位老编辑对我们新来的5个年轻人说:“先不急,先熟悉报纸的各个要素。”于是,他随手拿起一张《重庆日报》,如数家珍般地向我们介绍起什么是报头、头条、报眼,什么是单栏、两栏、分栏、三破一栏,什么是专栏集纳,题花、线条的作用和如何运用等等。
讲完之后,老编辑又拿出一张印有《重庆日报》字样的版样纸(上面全是分成栏的小方框),说道:“每个小方框代表一个字或标点符号,编辑要把修改好的稿件放在规定的区域内,文章的字数与划定的区域方框数量要基本凑合上,字数多了少了都不行。”
就这样,每天的《重庆日报》和版样纸,成为我们这帮从未接触过新闻专业知识的年轻人唯一的“教科书”。每天只要报纸一到,我们就对《重庆日报》每一版、每一篇稿件是如何编排处理的,进行仔细的揣摩。我们甚至对《重庆日报》上某篇稿件的字数进行计算,然后再在版样纸上“依葫芦画瓢”,领悟其无声的版面语言。
在《重庆日报》无声的示范与教育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我们都能够独立承担起企业报各版的编辑工作了。做了一段时间的编辑工作,为了迅速提升自己的新闻采写水平,《重庆日报》再次成为我的“教材”。
我们企业在市中区外180多公里外的大山里,进一次城去重庆日报社要乘车七八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要电话联系报社吧,只有靠单位总机一级一级转接,非常困难。
我那时除了参加各种函授课和自己进行各种专业书籍的学习,就是不停地写稿投稿。如果要问我投了多少稿?我完全记不清了,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钢笔字写得最好、最潇洒的字是:重庆市中区解放西路66号重庆日报社。
我发表在《重庆日报》上的第一篇稿件是《松藻矿改扩建工程投产》,在1987年7月28日第一版要闻版上,字数100多字。后来听报社的记者说,能上日报一版的“小豆腐块”消息,说明稿件的重要性和新闻性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又开始漫长的写稿与投稿、再写稿再投稿。终于有一天,《重庆日报》编辑部来了一封信,对我的一篇关于党风建设的投稿提出了修改意见,并告之修改后再寄到报社的工交部。至于这名编辑叫什么,我至今不知。
那一刻,我简直如获至宝,因为没有电话当面沟通,我把来信反复阅读了好几遍,字斟句酌每一句话的含义,又查阅《重庆日报》往期发表过的类似稿件,大起胆子、放开思路进行修改,然后怀着从未有过的激动心情,把稿子折叠规矩,在牛皮信封上写下一行漂亮的钢笔字,小心翼翼投进邮筒,并且还回头看了看邮筒,生怕有什么疏漏。
过了几天,《重庆日报》1988年8月9日二版头条刊发了我修改后的消息《逢春煤矿实行党风接待日》。当我拿着还散发着油墨味的报纸时,心里的亢奋和激动无法用文字表达。多少宣传干事和通讯员梦寐以求的奋斗目标,我却这么快就实现了!
在随后的多年时间里,我采写的稿件基本上告别了“豆腐块”时代,先后有《松藻矿务局把职工党校办成大熔炉》《松藻矿务局售煤百万吨,不乱涨一分》《劳务姑娘飞回矿过年》等稿件发表在《重庆日报》一版。
在任对外新闻干事期间,我先后在《重庆日报》上发表消息、通讯、新闻图片等稿件近70多篇。在这些发表的稿件中,有多篇获得重庆市好新闻奖。
获奖以后,我渐渐领悟到好新闻的概念和内涵是什么。虽然没有老师当面传授真经,但没有见过面的报社编辑老师给我上了很好的一课。
正是有《重庆日报》这所好学校、好课堂、好老师,把我从一个“门外汉”引上了新闻专业道路。1991年我被破格评为新闻专业记者职称(中级)、2019年又顺利评为教授级高级政工师。
与《重庆日报》结缘,我深深地感到:你是一所育人的学校,是一所培训新闻人的学校,是“全党办报、群众办报”的践行者。祝愿你在新媒体时代、融媒体时代书写出更多的传奇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