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昌都察雅县两天后,一个万里晴空的上午,在覃波的陪同下,我和徐坤、张亮一起赴察拉乡调研援藏项目的推进情况,也算是重庆市两批次援藏工作的交接。
1994年开始,重庆对口支援西藏昌都。今年7月中旬,第九批和第十批援藏干部人员进行了集中轮换。重庆市第十批援藏干部共106人,服务地区为昌都市及所辖察雅、芒康、类乌齐三县。
就这样,我成了重庆市第十批援藏工作队察雅县工作队的一员。覃波是第九批察雅县工作队领队,徐坤和张亮是我们此次的领队和副领队。
察拉乡,隶属于察雅县,距县城69公里,平均海拔4010米,藏语的意思是“盐山谷口”,与昌都市左贡县美玉乡、察雅县卡贡乡接壤。乡辖区内高山簇拥,农业为主牧业为辅。
察拉乡共辖5个村,乡政府所在地为卡达村。从县城开车过去近一小时左右,盘山公路段居多。沿途的美景让初来乍到的我们目不暇接,远处雪山上流下来的泉水清澈透凉,潺潺的溪流泛着白花,像一条条飘动的哈达。
车行山崖边,一旁的澜沧江粗犷浑浊而湍急多险。奔腾的澜沧江穿梭于高山峡谷间,昼夜不息,滋润着察雅大地,也滋养着藏东万物生灵。
乡党委书记惠飞和乡长大强巴早在乡政府门口等着我们,一见覃波,二人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们一边走一边向我们介绍援建察拉乡环境改造项目的实施情况。落座前,按藏族迎客之礼,当地人给徐坤和张亮两位领队献上了洁白的哈达。在覃波看来,眼前的一切和3年前他刚到察拉乡的那一幕,是多么的相似和熟悉,仿佛还在昨天。
在乡政府接待室,3位领队和惠飞、大强巴聊起了察拉乡的经济发展和农牧民的生产生活情况。热情的洛曲姑娘提来了一壶清茶,藏语称之为“甲国”——用铝壶将水烧开放入茶叶,再放适量的食盐调制成清茶,一般是为方便外出劳动或出行旅途中饮用。又一说法是以前西藏蔬菜少,只能靠茶水补充维生素,再添点食盐以缓解疲劳。初尝之,清香咸涩。再尝,令人难忘。
为实地了解村民的生活情况,我们来到海拔近4200米的察拉村易地扶贫搬迁集中居住点,村委会就设在此处。
此时县城夏日炎炎,村委会办公室里竟然还烤着柴火,不难想象凛冬之季这里是何等的冰天雪地景象。
察拉乡是覃波联系的乡,每年3月,作为县领导他都要驻乡半个月。3月的察拉乡仍处于冬季,覃波回忆,在这里他每晚睡觉要盖两床被子还要烤火,高寒缺氧,每天晨起他总是昏沉沉的。但是,缺氧不缺精神,他没有退缩,与群众同吃同住共进退。
村两委基本上是当地的藏族干部,大部分穿着藏服,戴着帽子。藏族的帽子有好多种,常见的有男女皆宜的大沿帽。之前在乡政府,我便看到一位身穿黄色绸缎藏服的青年女士头戴一顶黑色大沿礼帽,藏韵十足,给人印象颇深。
大家面对面坐成两排,畅谈村里的变化及发展,感慨感恩国家对藏族同胞的关爱和党的各项惠民好政策。
我们从察拉村返回乡政府,途中路过一块平坦的草坝,地上铺着些色彩各异的卡垫,察拉乡的部分干群好像特意在等着我们一样。
我们一行人来到草坝上落座,围成一圈。不一会儿,他们端来了早上刚挤的牦牛奶。人群外,绿草青青,溪水淙淙,一头黑色的牦牛惬意地咀嚼着这个季节特供的鲜草;人群里,笑语声声,其乐融融,一幅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画面。
恳谈间,察拉乡干群为我们唱起了藏族歌曲,用热情和豪迈来表达友谊的真挚。其中有个藏族姑娘看起来比较小,我便问她多大,她说她是刚从浙江农林大学毕业回来的00后。我又问为什么要回来工作,她不假思索道:“回报家乡啊。”然后自己笑得人仰马翻。
小妮子比较幽默,但脱口而出要回报家乡,足以证明如今在家乡也能找到满意的工作,过上想过的生活。
惠飞是汉族人,自称“援二代”。他的父亲上世纪70年代就从陕西来支援西藏建设,后来没走,一直干到退休,因此一家人都留在了西藏。
从昌都到察雅,这一路走来我无不感受到汉藏民族的团结和融合。后来,在我此次援藏工作的察雅县住房和城乡建设局,我见到了一份工作名单,名单里,汉族名字与藏族名字错落排列相互映衬,成为汉藏一家亲的有力见证。
岁月缱绻,葳蕤生香。虽与覃波相识不久,但从他的言谈举止间,我渐渐体察到一种巴渝和康巴汉子相融的特质。
3年来,晴雨交加,覃波走遍了察雅的角角落落,用心用情用力做好援藏的各项工作。
覃波带头领唱了一首《心中的昌都》:“蓝天丽日啊一片阳光,总是那么亲切啊那么亲切……啊昌都,熟悉的昌都……那就是无限爱恋。”嘹亮的歌声将草坝恳谈推向了高潮,也唱出了覃波心中的不舍。
他即将告别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昌都,离开为之奋斗3年的察雅,回到素有“海棠香国”之称的家乡重庆大足。
察拉乡的干群知道覃波援藏任期已满,不舍之情难以言表,纷纷抢着给覃波献上哈达。看来这途中的安排,是早已准备好了的,就是为了这一刻。
无论是海棠香国的大足石刻还是察雅县的仁达摩崖造像,一直在覃波的心里交相辉映着。3年援藏行,一生高原情。他在援藏路上履践致远,将传递汉藏友谊的接力棒成功地交给了下一批接力者,默默地祝福着渝昌两地人民扎西德勒。
潮头登高再击桨,无边胜景在前头。察拉乡之别,亦是美好的开始。
(作者系重庆市第十批援藏工作队队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