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这样的标题行文,有抄袭《春风沉醉的晚上》之嫌。但此时觉得,似乎除了这句话,其他的句子都不及这言语妥帖。此刻微风带着泥香传过来,我的心瞬间就被融化,一种柔柔的美美的情愫,在内心蓦然升腾,像广场表演的水花,突然腾空而起,翩翩起舞。
眼前是一湾碧绿的湖水。风应该是从水面,乘着波纹一点点过来的,然后沿着金黄的枇杷树梢,和热辣绽放的三角梅,爬上我的脸庞。我任由它的抚摸和问候,聆听它的轻声和细语,像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
每隔一段时间,我总爱到这个叫金谷园的地方坐坐,在院子里放把椅子,吹吹风,伸个懒腰,或者出神地望着这一汪湖水。这个地方,有夏风吸引我,有美食吸引我,还有一份安宁伴着我。
初到金谷园,已是十年之前。有人给我说,这家主人做的凉拌鸡特别好吃。后来去吃了一回,果真让人口舌生香。吃入口中的凉拌鸡,温热酸爽、微微麻辣、清香萦绕、久吃不腻,以致让我一时停不下筷子,吃得肚儿滚圆,从此一见钟情。后来我和老板熟了,去后厨一探究竟。这鸡的做法似乎也很简单。在锅里煮熟之后,趁热手撕,堆码拼盘后,再浇上自制的香料。我回家后如法炮制,效果却大相径庭。后来慢慢琢磨,发现能看见的都是极小的一部分,看不见的,才是生活的秘密所在。
我喜欢邀约曾经的伙伴前去,喜欢他们近乎透明的真诚。一群“粗人”,大约算是孔子所讲的“益者三友”。从他们的嘴里,我时常听到一些新鲜事。有一个家伙,对《世说新语》很熟悉,有一次给我们吹嘘“金谷”这两个字的渊源。他说曹魏时期石崇也搞了一个金谷园,拉拢了一帮当时最负盛名的文人吟诗作赋。讲石崇除了斗富。我们一帮人渴望他讲细节,他却闭嘴不言,一副“欲听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的架势。
后来调离乡镇,曾经的几个友人各奔西东,“夜谈”金谷园就成了奢侈品。慢慢才明白,人生真如一趟列车,所有的相逢与别离,自己都不能有所掌控。
但始终对凉拌鸡的滋味恋恋不忘。于是,很多次自己偷偷前往,来半只鸡,大快朵颐,偷得浮生半日闲。
金谷园农庄位于赤城湖水库一旁。赤城湖是蓬溪县城的饮用水源,修建年代、大小规模、作用意义我没心思去探究,只是觉得蓬溪人特别智慧。县城的水源地叫赤城湖,附近有个景点叫红海,都是赤胆红心。蓬溪人围绕水想做一篇篇大文章,只是篇章结构和细节描写还需要花费时间。
但这丝毫不影响我饭后围绕湖边石板路走走的心情。湖边有很多落寂的房屋,似乎多年前已经人去楼空。夏天去,路旁高大的桉树、榕树连成一片,紫薇、三角梅高低错落,美得自由自在。夕阳照晚的时候,湖面金光闪闪,如锦缎一般。《浮生六记》里的“炊烟四起,晚霞灿然”,大抵就是这样的情形。
此时初夏,路边植被茂盛,地里的蔬菜也喊着号子生长,有鸟唱着“镰刀开割”从我头顶飞过。忙碌的5月,这个地方还呈现出一片安然淡定。惊喜地发现大自然是如此的包容和安静:春来了,花开了,姹紫嫣红;夏到了,山绿了,生机勃发;至于秋冬,也各自安好,一点也不着急,一点也不懈怠。
湖边清风拂面,清爽怡人。看湖面微波荡漾,嘴上凉拌鸡的馨香难掩心中丝丝遗憾:那些曾陪你散步、聊天、打闹的兄弟姊妹,多年后为什么像水波一样消失在远处?是他们走远了,还是我把他们弄丢了?或者彼此如水一样早融在了一起?
“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不是风。”风徐徐来,沿着湖边,我知道我在寻找,也在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