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油香的爱乡村产业车位
第16版:科技生活·巴渝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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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年 11 月 10 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车位

廖天元

  车到镇政府门口的时候,一轮朝阳,正挂在一棵高大的柿子树上。

  不到八点,小小的院落里,车已停得满满当当。这让我相当意外。很惊喜,右前方有一个停车位,旁边一辆小巧的“甲壳虫”,闪着粉红色的光泽。不用说,那应该是一个女孩的车。

  正准备一脚开过去,镇上办公室干部余磊出现在我窗前。她惊喜地喊我:“哥,这么早就来啦。我以为你要九点后才到呢,快下车,我叫人停过去。”

  余磊的笑,还是记忆里熟悉的调皮,干净。10年前和余磊一起工作的时候,她刚从学校毕业,像一株蓬勃的树苗,青青葱葱。十年过去,历经淬炼的她,已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基层干部。

  爬梯,上楼。我要去和她探讨一些工作细节。余磊的办公室三面临窗,阳光温柔地铺了一地。坐在椅子上,窗台的多肉散发出朴实而厚重的光。停车场就在楼下,车进车出看得一清二楚。

  余磊让人开着我的车,我看到那个司机绕了一圈。在那个“甲壳虫”旁边顿了一下,开走了。

  一辆银白色的大众缓缓开了进来。在那个“甲壳虫”旁边顿了一下,也开走了。

  第三辆,第四辆……

  尽管来来去去,那个“甲壳虫”的身边,始终没一辆车靠近。它就那么骄傲地孤独着,也有点羞涩地等待着。

  余磊的工作让我很赞赏。她说:“哥,当年你带我,如今我带小青年,人生好像一个轮回啊!”我笑,也惊喜,余磊话里的禅意让我对她刮目相看。我知道余磊讲的轮回,不是指佛教中的前世今生,而是心理学上的一个概念。心理学家武志红说:“如果你得到了幸福,你就重复幸福;如果你学会了信任,你就重复信任;如果你得到了痛苦,你就复制痛苦……然后,便构成了一个人的命运!”

  随后武志红强调说:“如果没有伴随着觉知,那任何的轮回也没有意义。”

  这就是轮回?经得起事实检验吗?曾经我不置可否。细细想来,却也有几分道理。有多少人的个性不被曾经的经历影响?又有什么人不是在学习借鉴中传承?问题在于,当“轮回”来临的时候,我们该做些什么?

  有个孩子敲门。清瘦,羞涩,好像年轻时的自己。见有陌生人在,他慌忙地退了一步。余磊招呼他,说进来没事,给他安排了任务,最后说:“你和田颖一块去,上午十一点回来报告结果。”最后,她微笑着对男孩说:“相信你,能顺利完成!”并举起手做加油状。

  在他们说话的空隙,我看到那个“甲壳虫”旁边,不知何时停了一辆小车。余磊顺着我的目光,看到我的所见。她的脸上立即呈现一种极为欢快的神色,她说:“哥,看到那辆车了吗?每天,他们都停在一起。”

  这是一个青涩的爱情故事。男孩和女孩都刚参加工作不久。女孩美丽大方,男孩羞涩木讷。男孩喜欢女孩,却不敢轻易表达。只是每次女孩加班的时候,男孩都要找理由陪同。看见女孩停车,他想方设法要停在一起。

  慢慢地,所有的人都知道男孩喜欢女孩。

  余磊看好他们,私底下给同事们打招呼,拜请给他们创造机会。于是,开会的时候,兄弟姊妹会特意留出两个位置,集体用餐的时候,也会为他们空出一根长凳。

  所有的人都不愿点破,默契地等待他们开花结果。

  余磊说:“哥,刚才进来的就是那个男孩。”顿了顿,余磊轻喃细语:“爱一个人的时候,车停在一起都是幸福!人爱着,车也恋着。”

  这个默默不语的爱情萌芽,也让我想起小说《山楂树之恋》,“老三”无声的守护与等待,给了静秋爱的觉醒与力量,我相信,静秋的一生会像秋天的向日葵,因密匝的葵花子而饱满。

  然而,年轻的我们不敢表达。所有的情愫变成根植泥土的种子,静待春暖花开。当我们终于在时光中醒来,我们的表达却已变换了方式。这是轮回,也是觉知,是在觉知中的轮回。这样的轮回,让我们收获不一样的力量。

  我离开镇上的时候,那两辆车依然在一起,羞羞答答,写着幸福而甜蜜的字样。我不知道车的主人,是否明白这背后,有人给予的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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