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农夫在电影里体会人生科普诗词100首夜宿巫山秋荷(外一首)
第16版:科技生活·巴渝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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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农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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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宿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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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年 11 月 12 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阳台农夫

赵瑜

  我加了一个微信群,叫“都市农庄”。

  这可不是什么农家乐业主群,而是城市种植爱好群。群里“专家”很多,发出的照片里,不时就有探出阳台的一颗硕大西瓜,或者满树皮球大的红心柚。“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关心粮食和蔬菜。”“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这些老掉牙的诗句总能引起群友共鸣。

  我也有过田园梦。少时我住在长江边,野山上生了满坡的蚕豆,蚕豆花的两瓣并立,微微张开,神似蓝白相间的蝴蝶停在翠绿的豆杆上,在微暖的春风中飘浮,美得像幅画。一到端午前后,正是果实成熟最嫩的季节,我放学后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掐上一大把,回去嚷嚷着让大人们用青蒜苗炒香,足足能下两碗米饭。那时候就想,家里有块地多好,种点蚕豆吧,好吃又好看。

  但在城里居住的我,没地养鸡鸭,没地种谷点豆,常年吃的是成品猪肉、大棚蔬菜等,对田园农事有着无限向往。这次居然在群友的指导下,开始在自家阳台撒下了种子。城市喧嚣,但农夫梦不能碎,城市农耕,碎片化的种植,回归田园生活的梦想,已成燎原之势,自家阳台大有可为。

  淘宝上有几万种类似“阳台多层种植箱”的宝贝出售,可选择套餐将泥土肥料全搞定。有网友春天在两米菜箱种上十几株黄瓜苗,夏日摘到五十多根粗壮的黄瓜,就着易拉罐,扔颗黄豆进去,竟然结了十几颗黄豆,让人啧啧惊叹。有个“专家”群友不仅种花、种果、种菜还种中药,把自家苹果卖到了外国。都市农夫们在群里快乐地分享着阳台务农的攻略。

  阳台务农,首先要舍得用钱,市场上一个苹果只卖三五块,而自己种,一棵苹果树就是三五百,还有可能挂果失败。还要舍得出力气,一袋泥土少则十来公斤,要从花市搬到自家阳台也是件费劲事,更不用说高大的果树和沉重的花盆。更要舍得花时间,什么时候打农药、施肥、剪枝,统统马虎不得。

  秋雨绵绵的一天,绿油油的葡萄树叶子忽然变得干枯卷曲,没精打采,藤下散落了几只我小时候最害怕的“猪儿虫”。网上一搜索,原来这就是祸害葡萄的罪魁祸首——葡萄天蛾。知道祸根后立即行动起来,在网上购买了专用的农药、防护服、农药喷雾壶,把自己全身严严实实地武装了起来,连眼睛都戴了护目镜,认真喷施农药。

  正是周末下午,对面一位美女正在露台上吃东西,她诧异地发现了这一幕,往我这边看了又看。我猜,她一定在想这人真能装,又不是喷生化武器,自己都笑出声来。那一刻我感受到了阳台务农的最大乐趣——生活的仪式感。

  法国童话《小王子》里说,仪式感就是使某一天与其他日子不同,使某一时刻与其他时刻不同。真的,如果日常只有匆匆的早餐、草率的穿着、拥挤的公交、工作的压力以及一地鸡毛,那是多么疲惫不堪的生活。而务农带来的仪式感,足以让我们神清气爽。甚至幻想自己像1845年的桫椤,移居到幽静的瓦尔登湖畔次生林里,开荒种地、写作看书,过上质朴的隐居生活。

  它让我们体验了祖辈几千年延续下来的田园生活:树枝上有鸟叫,花朵上有蜜蜂飞,空气中有雨后泥土的气息,自己头上有汗水露珠。身处闹市,各事烦扰,可就是这一刻,开花、结果的这一刻,烦恼全忘,世界是无比清新美好。

  更令我尝到了劳动的回报:只要辛勤耕作,细致照料,花儿会如期而至,果子也如期而甜。春天只是一粒小小的种子,秋天就有了盛大的收获——桃李不言,植物就是这样的朴实静默却懂得开花结果,让人有所收获、有所感叹。

  最大的意义还是让城市人重新感知了自然与节气。诗经说,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传统的节气,顺应自然,提倡可持续发展。慢一点,再慢一点,从空调房里走出来,体味风花雪月、季节更替,自然和人之间,在阳台一丛丛菜苗、一树树花果里相互庇护、认同,达成了一种不需言说的和谐。

  当个阳台农夫,静看田园诗意,收获满满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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