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磊弯着腰,正在清点新到的医用物资,突然有个女孩子跳到了他背上。
“吓了我一大跳。”谌磊有些腼腆,“怎么也没想到是她。”
跳到谌磊背上的女孩,正是他的妻子张欢,和谌磊一样都是军队支援湖北医疗队队员。只不过,谌磊是除夕夜里出发的第一批,张欢是后面增援来的第三批。两人一个在火神山医院,一个在泰康同济医院,相距22公里,不算远,但就是没碰过面。
算起来,谌磊抵达武汉已经53天,张欢也已33天。
与谌磊、张欢这对小夫妻一样,另一对夫妻——毛梅和丈夫梅哲也分别了50余天。与谌磊夫妇不一样,毛梅伉俪隔得远些——毛梅在武汉,梅哲在孝感,他们结婚已经25年。
夜深人静时,毛梅才能结束一天的工作。70公里外,作为重庆市赴孝感市对口支援队领队,梅哲却还在忙碌。但不管多忙,他都会挤时间告诉毛梅:“平安。”
毛梅等来“平安”,回复“平安”,然后睡觉。第二天一早,她还是病房里专业细致的毛医生。
大年三十4时,毛梅手机响起:“武汉需要支援。”毛梅回复:“国难当头,匹夫有责。”
梅哲在一旁向她竖起大拇指:“你有10多年呼吸科临床经验,应该去。但你本就患有心脏病、糖尿病,在外一定照顾好自己。”
几乎是同时,谌磊也在回复:“我随时可以上。”他把张欢叫醒,商量取消过年计划,待命出发。
当晚,在医院开往机场的大巴前——
“遇到事不要冲得太快,慢一点能降低很多风险。”张欢不放心地一遍遍嘱咐。她所在的传染科全体中止休假返回医院,经过病房整理,第二天将开始收治重庆市确诊患者。
第一批医疗队员奔赴前线后,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先后驰援武汉,张欢在里面。
张欢来武汉前,给谌磊打了一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是问谌磊,自己能不能也来前方,谌磊说行。
放下电话,谌磊又打了回去,问张欢:“假如我俩在前线有个万一,不到1岁的儿子怎么办?”
张欢说:“我早就不是10年前那个进感染科楼都会害怕的女孩了。”
各省市对口支援湖北的医疗队来了,梅哲在里面。
梅哲半开玩笑地告诉毛梅:“我要来陪你了。家里交给儿子,他长大了。”
在抗击疫情的最前线,他们是战友;在细碎平凡的生活里,他们是夫妻。
谌磊和张欢结婚前,张欢埋怨谌磊:“你都没好好求个婚,我稀里糊涂就要嫁了。”山城重庆的细雨里,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和一个闪着红灯的摄像头,谌磊向张欢求婚:“我会对你好的。”
“这6个字,他做到了。我坐月子没给孩子换过一次尿布,夜里也没照顾过孩子,他全包了。”张欢说。
毛梅和梅哲的邂逅,就在武汉大学的樱花树下。结婚的时候,两个人不理会时下最流行的“三金”“三大件”,而是绕着华东五省“穷游”一圈,在20年前可谓标新立异。
“这么多年,我们都是这样,相互扶持着走过来。”毛梅说。
待战“疫”胜利,他们这段时间所经历的害怕、苦痛、相思、疲累,都将融化在相守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