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大年初一，傍晚时分，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丽芳一看是儿媳妇娟娟打来的：“妈，幺儿要跟你睡，你今晚过来跟他睡吧。我妈明天一早要去乡下给外婆烧香，她今晚想回去睡。”

　　丽芳的丈夫是警察，早在15年前就已去世。儿子也是警察，自从发生新冠肺炎疫情以来，一直在值班。儿子、儿媳住在新城，丽芳独自一人住在老城。自从有了孙子后，她就和亲家母一起带孙子。

　　“好吧，我马上就过去。”

　　大年初二，随着新冠肺炎疫情的加重，政府也在加强宣传不要出门，出门要戴口罩。

　　“娟娟，今天你爸妈去烧香，他们这么多人去，而且还在外面吃午饭，好危险。”丽芳对儿媳说，“等他们回来后，你还是给他们说一下，叫他们这段时间不要出去，最好待在家里自己隔离。”

　　“今天一大家人打麻将，我赢了不少。”下午回到家里，亲家母拿出赢的钱，沾沾自喜地数着。

　　“不是我说你，这两天电视、微信上不断在说疫情严重，不要聚集。可你们倒好，还在外吃饭、打牌。”丽芳一听他们说打牌，一下提高了嗓门，“你们真的不怕死呀？”

　　“这都是命。”亲家母亲见丽芳的声音很大，“阎王叫你三更死，你就得死。”

　　“这是病毒，你们还是多看看新闻吧。”丽芳摇了摇头。

　　“都不是外人。”亲家母把她赢的钱放进口袋里。

　　“你们今天这么多人坐客车去烧香，难道车上没有其他人坐？”丽芳更加气愤。

　　“我就不相信这个病毒会这么严重。”亲家母也提高了嗓门，“出门还要戴口罩。”

　　“妈……”娟娟大喊了一声。

　　丽芳和她亲家母同时停了下来。

　　由于家里住房窄小，人又较多，加之儿媳和她父亲又推迟上班，且几家人也相隔不远。针对这种情况，娟娟对带孙子的时间也做了调整，白天丽芳在儿子家带孩子，晚上亲家母去带，减少人员聚集，尽量让室内空气流通。

　　初三这天上午，下了几天小雨的天空一下转晴，暖洋洋的太阳照进客厅，客厅一片明亮。丽芳在客厅里教孙子演情景剧《小红帽》里面的片断。这时亲家母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里自行隔离吗？”娟娟问她妈。

　　“我来拿手机的充电器。”她妈拿了充电器，坐到沙发上看电视。

　　“这是非常时期，请你不要出门。”娟娟说，“不要出门！”

　　娟娟的母亲是一个好动、在家待不住的人。没出现新冠肺炎疫情前，不管是日晒雨淋，还是冬冷夏热，每天午饭后，无论有没有事，她都要出去走走。

　　“你若不回去隔离，我就回去。”看到亲家母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丽芳不悦地说。

　　“我马上就走。”亲家母盯了丽芳一眼，走了。

　　“娟娟，我并不是要在你面前说你妈怎样，你看嘛，一天不出去，她真的做不到吗？政府这么宣传不要到处走。”丽芳叹了口气，“你还是叫她尽量不要在外待久了，回家隔离，这对我们一大家人都好。”

　　“她应该会早点回去的。”娟娟无奈地说。

　　快中午时，亲家母打来电话，叫把冰箱的鸡肉拿出来解冻，说她下午过来炖鸡汤。可到下午3点多，只见亲家公一个人过来。直到5点，她才打来电话，说她不回来吃饭了，要在她妹妹那里聚餐。

　　一听她说又要在外吃饭，屋子里的空气顿时凝固下来。丽芳默默地给孙子煮饭，又默默地喂孙子吃饭。亲家公更是一言不发地在厨房炒菜。娟娟嘟着嘴看着手机，这是怎么了？

　　吃完晚饭，丽芳拿了自己的挎包，走到门口穿鞋子：“娟娟，明天我就不过来了。”

　　“啊……”娟娟张开嘴看着丽芳。

　　“不过，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不来吗？”丽芳说。

　　“不知道。”娟娟蹙了蹙眉头问。

　　“因为你妈。”丽芳直言地说，“昨天一早她要回去烧香，情有可原，可今天她居然又在外面聚餐。”

　　“都是一家人吃饭。”亲家公不以为意地说，“又没外人。”

　　“没外人？”丽芳睁大双眼，“他们兄弟、姐妹、侄儿、侄女，还有些小孩，那么多人，谁知道他们又跟哪些人接触过的？”

　　“没有这么严重。”亲家公不屑地说。

　　“没……”丽芳摇了摇头，把她那句“没文化”吞进了肚子，消失在过道里。

　　一连三天，丽芳都没有过去带孙子。直到大年初六下午，丽芳的儿子开车和娟娟、娟娟的母亲去接她。她们在小区的超市里买了些菜，丽芳又做了一锅麻辣火锅端上桌子。

　　“不出门，不聚众，不聚餐，不添乱……”席间，一家人端起酒杯，抗击疫情，从我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