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长假结束,张姐和小黄两位清洁工又上门来了,近半个月没有大扫除,很盼望她俩。
一开门,她们就喜气洋洋地道新年好!看来,回乡过年过得很开心。她俩马上进入工作状态,边抹屋拖地边大声聊天。
张姐说:你家是开车回去的?小黄答:我大女来接的我和小女。你呢?张姐道:我和老头坐儿子的车回去的。我过去凑热闹:你们衣锦还乡哦,都开车回老家,好跩哟。她俩争先恐后地说:现在都是开车回老家噻,乡坝左邻右舍里都停着车,有的还是奔驰宝马。
张姐奔六十岁了,体健貌端,老家在四川渠县;小黄五十岁了,苗条精干,老家在合川双槐。她们给我家做清洁已经五年了。她俩从小在乡间长大,初中生,种过田,到外地打过工,性格直率,说话高声大气,有摆不完的龙门阵。开始,安静惯了的我不习惯,但想到一周就闹两三个小时,也就忍了。没想到几年下来,竟将她俩的人生“偷听”了个大概。
张姐年轻时和老公到广州先给别人打工,后来自己开小餐馆养活了一儿两女。现在,大女留守老家,二女立足重庆南坪,都有车有房。特别是儿子,毕业于成都信息工程大学,“那时候的大学不好考哦!”张姐骄傲强调。儿子当了几年白领,后来在重庆开着自己的公司,去年“五一”假期还自驾车带一家老小到外地旅游。张姐还不领情,说,花费大,人又多,还不如老家风景好看。
张姐的老家在达州渠县碧瑶湾旁边,有山有水的AAAA风景区。他们在老家修建了楼房,准备做不动的时候才回去养老。
张姐常年弯腰屈腿抹屋抹地,一只膝盖得了滑膜炎,这两年冬天都是疼得遭不住时,才请几天假,去医院治疗,疼痛缓解后,又坚持来做清洁。张姐在沙坪坝住的是自家买的二手房,老公给一家食堂买菜,儿女都成家立业了,又不啃老,哪里需要这样辛苦嘛。我提议:张姐按你家现在的情况,你可以不工作了。她说:人情往来多,还是自己手里有钱方便些,免得伸手向儿女要,他们有小孩,还在爬上坡。
又一个清洁日,张姐小黄进门就没有停过嘴:还是政府好呀,还是政府好呀!我很好奇!原来,不久前,张姐弟弟的儿媳妇在深圳打工,上班时晕过去了,赶紧送到医院,结果是先天性血管畸形病暴发,这一昏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了。不长时间,医疗费就花了四五十万元,这在过去农村是个天文数字。现在,医保报了百分之八十,厂里又报了些,余下的私人有能力负担。而且,病人的命也保住了。难怪她俩如此感叹!
小黄手脚利落话也多。年轻时和老公在家乡种地,一年忙到头,养活一家人没有问题,但想着两个女儿多读书求发展,还得进城打工。小黄自己做过卤菜卖,但生意一般。由于文化低,不好应聘其他工作,且工资低,她便进了门槛低的保洁行列。虽然这项工作很辛苦,也没有休息日,除了春节放几天假,平时有事情只能请假,但每月可入手五六千元,累得值。
前几年,小黄脸上总有似有似无的笑意。原来,她老公加入了劳务输出,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前到吉尔吉斯斯坦打隧道,虽然辛苦得很,但第一年老公就挣了二十几万回来。钱是人的胆,两口子马上想在重庆拥有自己的房子。女人胆小,小黄想买二手房;赚了大钱的男人胆子壮,要在新楼盘买新房。谁掌握了钱,谁就有话语权。于是,小黄两口子在一个新楼盘按揭了三室两厅两卫,而且自信心爆棚,放言按揭完这套,还要给小女儿买一套。
谁知,计划没有变化快。新冠肺炎疫情突然降临,肆虐全球,小黄老公出不去了,只好在重庆贵州等地做零工,挣点小钱。按揭时借了亲戚的钱,每月还要定时还银行贷款。租住的房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小女儿还在读中专。愁死小黄了,脸色暗淡不少,话也少了。
还好,去年几经波折,小黄老公终于又出国挣大钱了。我为小黄松了一口气。转眼春节到了,吉尔吉斯斯坦天寒地冻开不了工,小黄一家该团聚了吧?小黄说,老公回不来了。由于疫情,回趟国要转道好几个国家,每个人要花好几万路费,老板请大家理解,不开工期间,每人每个月补助4000元人民币。好在过年前,老板及时结清了之前的工资,小黄收到了老公汇来的十几万人民币,这个年当然过得开心啰。只是更挂记她亲爱的老公了。
我喜欢“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这句话,为张姐小黄节节攀升的好日子感到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