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4日，江北区江北城街道社区养老服务中心，护工正在照顾老人。（资料图片）记者 龙帆 实习生 孙泊远 摄/视觉重庆

2023年12月20日，在市人民医院，护工正在照顾老人。记者 李珩 摄/视觉重庆

　　据不完全统计，目前重庆约有2.5万名护工，和需求量相比，缺口依然较大

　　护工护理能力不足是普遍性问题，专业素养参差不齐，与其入职门槛低、培训不规范等有很大关系

　　我市已启动医疗护理员数字化星级评价工作，首批50名星级医疗护理员已经挂牌上岗

　　近日，重庆启动医疗护理员数字化星级评价，首批50名医疗护理员被授予数字工牌。医疗护理员就是人们常说的护工。某种程度上讲，护工是人们的刚需。能否找到称心如意的护工？为啥要进行数字化星级评级？连日来，记者围绕相关问题进行了调查采访。

　　市场潜力

　　患者中有10%左右有请护工的需求

　　“妈，我们请个护工，好不好？”在照顾髋关节骨折的母亲2天后，42岁的林希（化名）和母亲商量道。

　　对林希来说，请护工是刚需。在某销售公司上班的她是部门经理，工作本来就忙，丈夫又长期在外地出差。母亲这一摔，家里全乱了套。林希叹口气说，她和丈夫都是独生子女，上有老下有小，身处职场的他们分身乏术，为母亲请护工是无奈的选择。

　　“老伴心梗住院了，我不想给娃儿增加负担，就想请个护工。”在重医附一院乐陪护服务中心，一名大爷正在咨询请护工的相关事宜。“我自己毛病也一大堆，要是累倒了，更麻烦。”老人说。

　　记者在该中心待了大约30分钟，前来咨询的患者家属就有10多人，他们中大部分表示，家里没人照顾患者，请护工是最可行的办法。

　　按照国家卫健委统计信息中心最新发布的《2022年1—9月全国医疗服务情况》显示，2022年1—9月，全国医疗卫生机构出院人次18702.3万，保守估计，有护理需求的患者达10%左右。

　　“进入冬季以来，心脑血管疾病增多，护工需求量较饱和。”为多家医院提供护工服务的天杰后勤管理有限公司副总李雪松说，目前该公司有2000余名护工分布在各家医院，每天要照顾2500名患者。

　　据不完全统计，目前重庆约有2.5万名护工，和需求量相比，缺口依然较大。

　　护工价格

　　约六成通过护工公司下单，“一对一”价格在240元/天左右

　　那么，请护工有哪些途径呢？

　　记者调查发现，不少病人是通过病友、护工、亲友等人推荐。前不久，父亲在某医院住院的陈勇就通过隔壁床病友家属介绍，请了一名护工。

　　“这种其实是散工，我也不知道她的服务质量，只是听别人说她很有经验。”陈勇说，类似的“散工”的护理质量，全凭运气。有的患者家属则是通过相关劳务公司聘请护工，这有利有弊。

　　林希是在住院部护士站看到了某护理公司的联系电话，于是联系了对方。“我们的护工是由公司统一管理，全部有执业资格证。”工作人员介绍，一般来说，护工需要提前一天预约，由公司统一派单，如果有熟悉的护工，也可以“点单”。考虑再三后，林希决定通过护理公司请护工。

　　重庆医科大学附属大学城医院护理部副主任程瑜说，近年来，由于老龄化进程加快、社会发展和家庭结构发生变化等因素，社会对护工需求量快速攀升，催生了许多陪护企业。

　　目前，重医附一院、重医附二院、市人民医院、新桥医院、九龙坡区中医院、黔江中心医院等医院的护工皆是由护工公司统一管理并提供服务，约六成患者及家属会通过护工公司下单。

　　通常来说，医院会通过公开招标选定院内陪护公司，并与陪护公司签订服务合同，由陪护公司入驻医院为患者提供服务，双方权责明确。医院不强制患者方从特定渠道雇佣护工，护工费也由患者方与护工方直接结算。公司对护工实行统一培训和管理，并购买雇主责任险、职业责任险，一旦出现事故，由保险公司赔付。

　　市人民医院肝胆胰腺外科护士长余坷坪介绍，虽然医院不参与患者与护工之间的费用结算，但对陪护企业有一定的约束，如对陪护公司进行监督检查和协调沟通，实施服务质量考核，“考核分为日常考核和季度考核，考核依据包括家属或家属满意度、医护人员满意度等。”余坷坪说，医院会对考核不合格的陪护企业罚款，情形严重的甚至会解除合同，“这在一定程度上倒逼企业提升陪护质量，让患者能得到更优质的陪护服务。”

　　价格方面，记者向多家护工公司进行了解后得知，“一对一”陪护的行价是240元/天，“一对二”陪护是200—220元不等。散工价格相对低一些，约为200元/天。

　　记者咨询了北京、上海、广州、成都等地多家家政公司得知，“一对一”的护工费用基本在200—300元/天之间，一些重病患者的陪护费用更高。

　　护理质量

　　入职门槛较低、培训不够规范

　　无论是“散工”还是“正规军”，花了钱，陪护质量就一定能得到保障吗？采访中，一些患者和家属向记者吐槽护工的专业素养和职业操守问题。

　　78岁的王奶奶就对护工十分不满：一开始，特别是儿子在场时，护工表现得很有耐心、很勤快，给自己喂饭、换衣服，搀扶自己上厕所，但儿子不在场时，护工就变得不耐烦，常常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业内人士指出，护工护理能力不足是一个具有普遍性的问题。比如，患者术后翻身是有严格要求的。有的护工不懂相关专业知识，给患者翻身时，可能会造成伤口破裂，甚至带来更严重的后果。“护工经常接触患者的血液、分泌物、排泄物等，是传染病的高危人群，但他们普遍对医院感染及其危害性缺乏认识，增加了院内交叉感染的风险。”一位业内人士说。

　　据了解，护工群体之所以专业素养参差不齐，与其入职门槛低、培训不规范等有很大的关系。

　　记者以求职者身份询问了多家招聘护工的企业发现，一些公司对护工的招聘条件设置得很宽泛，不限学历、无需相关经验，只要年龄是四五十岁，吃苦耐劳、手脚麻利即可。“只要有耐心，会照顾人，一般培训几天就可以上岗。”一家政公司负责人称。“有的培训也是走过场而已。”一位护工坦率地说，所谓的培训就是看经验丰富的护工怎么护理，再看看视频而已。

　　来自市卫生健康委国家职业技能鉴定所一项调研显示，在我市护工群体中，女性比例高于男性，从业人员整体年龄较大，文化程度低、年长者对于学习和接受新知识的能力不足。

　　破解之道

　　重庆启动医疗护理员数字化星级评价，着手制定地方标准

　　据重庆医科大学公共卫生与管理学院副院长蒲川介绍，在我国，护工兴起于20世纪90年代。随着住院患者对陪护需求不断增加，单纯依靠医疗机构增加护士数量，已无法满足患者日益提升的陪护、生活照料需求，护工行业逐渐出现。

　　和需求量相比，护工行业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均存在较大“缺口”。蒲川分析说，一是收入没有足够的吸引力；二是社会认可度低，护工的服务对象多是失能或半失能老人，因此很多人觉得当护工就是“端屎端尿”伺候人，从业者很难摘掉“不光彩”的标签。

　　一家陪护公司负责人告诉记者，护工难找，不仅是患者及家属的感受，同样也是企业面临的难题。

　　为解决这一难题，重庆已积极行动起来。据市卫生健康委国家职业技能鉴定所书记、所长吴开明介绍，我市已启动医疗护理员数字化星级评价工作，并建设“数字护工”星级评价系统。在该系统中，可以查询护工的从业年限、职业道德、仪表规范、专业水平、服务满意度等资料，为患者及家属在选择护工时作参考。一方面，是作为榜样起到示范作用；另一方面，可提升护工的职业荣誉感，吸引更多人加入这个行业。

　　目前，首批50名星级医疗护理员已经挂牌上岗，他们胸前的数字工牌上有一个小红星，方便患者及家属辨识。工牌上还有护工名字及所属陪护公司，右侧还有一个二维码，患者及家属在扫描后也可看到该护工的信息。

　　“目前，我们在重医附一院、重医附二院、新桥医院、重大附属肿瘤医院、江津区中心医院5个医院进行试点。”吴开明说，下一步他们将逐步在全市推广医疗护理员星级评价，并继续完善评价标准、丰富评价措施。

　　同时，市卫生健康委国家职业技能鉴定所正在制定重庆市地方标准《医疗护理员技能服务等级评定规范》，经市市场监管局批准后，将建立起全国首个关于护工技能服务等级评定的地方标准，进一步推动我市护工行业规范发展。

　　“护士数量不足确实是我国护工产生的重要原因之一。”余坷坪说，随着医改的进一步深化，应扩大护士队伍、配足护理力量。比如，新设助理护士岗位，以承担患者的生活护理工作。

　　“要推动护工向专业化发展，应根据护工的实际情况，在理论培训的同时加强实践培训。”程瑜建议，比如结合护工年龄、学历、服务对象等分层级培训护工，从护工职业素养、生活照护知识及技能、规章制度、院感知识和消防安全等多方面开展线上与线下相结合的培训。

　　吴开明还建议，可让更多的中职院校开设相关的照护类护理专业，为护工行业输送新鲜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