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浅说拾起残叶一滴粉红种植多年的心事苋菜
第16版:科技生活·巴渝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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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浅说
拾起残叶
一滴粉红种植多年的心事
苋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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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年 03 月 01 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苋菜

冯国平

  前些年,一场干旱,持续一月多不下雨,人们久旱的心情渴盼着一场雨水的降临,烦躁和闷热包裹着大地。

  那天下班后,我和财经办的两个同志在乡政府的坝院中散步,猛然发现角落之处长着一片绿得发亮的苋菜,骤然眼前一亮,这绿色如雨水一样袭过心头,让我一阵惊奇和莫名激动。

  苋菜又名马齿苋,一种绿色植物,肉嫩质软,味酸色美。我的童年和少年都是在吃五谷杂粮中度过的。20世纪70年代靠工分吃饭,一个劳动日就管三角八分钱,早出晚归,尽管农民们脸朝黄土背朝天,泥土一脚,水湿一身,整日勤奋劳作和辛苦,还是难以解决一家老小的温饱问题,只有逢年过节,母亲才给我们多姊妹的一家人做上几顿白花花的米饭。那个年代,心里最大的奢求就是吃上一顿没有搭配杂粮的精米饭和肥得流油的猪肉。

  一家九口人吃饭,母亲常常把玉米和晒干的红苕果子掺杂在少有的大米中做饭,她说:这样吃既可节约大米又能撑饱肚皮。到了冬天,墙角一大堆从自留地里扯来的萝卜,经过母亲的手,切得又细又碎,混杂在饭里,白花花地端上饭桌,还真让人高兴无比,眼馋嘴馋,以为今天又是什么节日或家中有人过生日。尽管间杂着杂粮和牛皮菜,时间久了,日子过得还是捉襟见肘。在青黄不接的年月,母亲最发愁的事情便是做饭了,上顿吃完发愁下顿。俗话说:“人有十口,瓢不离手。”是的,巧媳妇也难做无米之炊啊!

  一日放学回家,看见母亲从长年腰边围着的布围裙里抖出一地绿油油的苋菜。经她用手掐过后洗尽放在开水锅里打几个滚,捞起来晾干,盛在一个钵盆里,撒些许盐,放一些辣椒面,再从泡咸菜缸里舀几勺盐水倒在上面,端上饭桌。待母亲从厨房里忙完一阵后厨工作出来,满满一盆的苋菜早已被吃得精光。

  第二天放学后,我一溜小跑经过几公里山路回到家,问母亲昨晚吃那菜哪里有,母亲说沿河一带、广坝周围的沙地里有很多。我便和兄弟老三提上竹篮,赤着脚,在沿河沙地边寻找苋菜。

  六月夏正浓,山区的河滩尽情地展示着它的广漠秀色和无比富有。沿河广坝的响沙经一天的高温无遮无掩暴晒过后,温度接近40℃,踩上去,脚板烫得发烧。但我们一见到苋菜,似乎忘记了沙子的温度,就像是在撒哈拉沙漠发现一片绿洲一样。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寻找和采撷,黄昏时分,我们便提上满满的两篮苋菜回家,落日的余晖撒在芦苇岸边的河床上,夕阳的碎片被一阵山风掠过,便荡起了满河的星。

  每当我们放学后,把寻找到的苋菜带回家时,母亲总是欣慰地说:“这下好了,菜是一半粮,娘不用愁你们吃不饱了。”如今,我居住在大都市,周末或闲暇时,总喜欢上农贸市场转转。看到青翠欲滴的蔬菜,看到琳琅满目的瓜果,现代农业大棚菜品种齐聚,我便会在菜市场某一个角落伫立良久。

  时常也会看到水灵灵绿油油的苋菜,我会边走边看还不时蹲下身子来用手去抚摩它们,找寻旧时的感觉。我也知道它们早失去了当年原有的味道。一些乡下菜农把野地零星的苋菜移栽到地里,施用化肥和农药后,原本绿色的植物更加苍翠欲滴。但我们买回家做出来却没有了母亲当年做的那种色鲜味美、馋眼欲望的感觉,当年那一盆盆苋菜,尽管少有油星,却让我心存敬意,眼饱嘴爽,垂涎欲滴……

  岁月如流,时过境迁,母亲离开这个世界已43个年头。对于都市生活的我,吃饭早已不成问题,但与母亲一起吃苋菜共度灾年的情景一直深藏在我心间。所不同的是,现在我没有时间和条件去寻找它们,我只能在诗中写道:“生命里常常有一条/去寻找苋菜的路/纵横交错/我想去那里/接受苋菜的培训/研读一派生机蓬勃的苋菜/到底是一种什么神秘的缘因/叫它拒我/在时间的灵魂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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